坠楼者(11)

作者:有末静有墨镜

“累死了,”袁因撕下来床头贴着的某位女爱豆的海报,喘了口气,“今天累死了。”

他把海报递给陈天航:“你要吗?这个太大了,实在没地方放了。”

“好,”陈天航接了过来,想了想,还是低声问道:“学长,你知道姚学长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快点搬行不行啊,我说你们不用收那么多东西,剩下的我给你们拿过去行不行啊?”宿舍门口站着的宿管阿姨还在絮叨着。

袁因有点惊讶地看着陈天航,或许因为陈天航平时是个懒散的宅男,并不喜欢社交,而这时候陈天航竟然跑来了姚远的宿舍,还追问姚远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院里今天让我去接他爸妈。”陈天航说。

袁因和陈天航躲到了他们宿舍的阳台上。

陈天航透过姚远宿舍的窗户望着窗外,入夜的宿舍区一片安静,对面宿舍楼的一间间房间都亮着灯,从这里甚至还能看清那些没有拉窗帘的宿舍里的人正在做什么。

“学长,你们平时和姚学长关系怎么样啊?”陈天航问。

“还行啊……”袁因挠了挠头,“他很忙,每天都是早上七点多就起来了,晚上十二点才回来……”

“我问他干嘛每天都这么早出晚归的,他说他导师布置了很多任务,再加上毕业,我看出来他好像压力挺大的,毕竟快毕业了……”

“他导师?”陈天航问,“是我们系主任吴鹏?”

“对啊,”袁因说,“你也知道他老师算是我们学校的名师了。”

“是,毕竟是系主任,他是不是还是我们热能工程研究所的所长来着?”陈天航说,“上学期上了他的一门课——咱这系主任吴鹏是怎么样一个人啊?”

袁因笑了笑:“我不是他学生,但我也受不了他。怎么说?我感觉他是很自大一个人,喜欢让人夸他,帮他吹嘘,平时又很龟毛,屁事多得要死……当他学生肯定很累……”

“那姚学长自杀和他导师……”陈天航连忙问。

袁因拍了拍他的肩,叹了口气:“这可不好说……”

“干嘛呢你们?”宿管阿姨进了屋,“东西收好了吗就在那儿开始闲话家常?”

“知道了。”袁因不耐烦地应了一声。

“我们今天必须搬到别的宿舍,我这还没收拾好。”袁因又拍了拍陈天航的肩,“我们下次聊。”

☆、二、我在白工拉大锯(三)

陈天航在漫无目的地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仿佛一个失魂落魄的孤魂野鬼在晚间的校园里游荡。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晚在校园里串游,这个时间他一般都在宿舍打着游戏。

有些凉渗渗的仲秋的晚风吹过,路灯把陈天航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瞥见了在月光下的自己被拉长到变形的影子。

骑着自行车的刚下晚课的学生唱着歌从陈天航身边溜了过去;篮球场上依旧传来乱七八糟的亢奋喊声;去“垃圾街”吃了夜宵的学生三五一群,聒噪地吹着牛,满身酒气……

陈天航置若罔闻,他感觉自己正在慢慢脱离这一切,他感觉自己好像慢慢听不清周围的人在说什么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袁因刚才说的话。

不知不觉,陈天航发现自己来到了崇实广场——他见到姚远最后一眼的地方,也是姚远跳楼的地方。

陈天航仰头看着他讨厌的崇实广场的这座连廊,右边是崇实广场东北角十四层的教学楼,左边是西南角十四层的办公楼,两栋楼都有东西两门可以进出,两座大楼之间最高的第十五层连廊遮蔽了此时的月光。

崇实广场面积挺大,安装的路灯并不多,只有两栋楼的四扇门前面安装了一排路灯。这会儿已经没有了幕墙施工的大型探照灯,一切都在影影绰绰的月光和斑斑勃勃的玻璃幕墙的折射下显得不那么明晰。

因为玻璃幕墙装修,教学楼都没几个人在噪声中继续坚持自习了。此时的教学楼更是早已没什么人影,只能偶尔见到几个从楼里走出来的学生,一切一如往常,并没有什么变化。

陈天航又在努力回想着见到姚远的最后一眼,那时候姚远正站在崇实广场中心的位置看手机,他在干什么?给家人说最后一句话吗?

陈天航又想,姚远跳楼的最高层连廊应该是两栋楼中唯一的开放空间了。最近白工大搞玻璃幕墙维修,整个崇实广场都吵得不行。不少为了建校80周年晚会准备节目的都只能去两栋楼之间的连廊那里排练。连廊那里总是一片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为了学生的安全考虑,这个连廊并不是没有设置栏杆。陈天航记得自己上去过,他一个一米九的大个子,那个栏杆能到自己肩往下一点,起码有一米四五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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