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幼稚园园长，动作绝杀，肖槿闭着眼没有看他，视线停在天花板上，角落里有一道裂缝。

顾琦拿了新的无菌垫，把弄脏的给他换下来，用消毒湿巾，轻轻地把他的脚清洗干净，给他换了新的以后，整理好上衣。

“这段时间别给他穿裤子，无菌垫还得垫在床铺上，要是晚上弄脏了，如果没有及时发现会滋生细菌，记得隔一段时间就要看看，患者现在生理问题不能自控，家属不要过激的责备。”护士走进来查房，换了一瓶点滴，手腕的滞留针一时半会估计也拔不了。

“嗯，谢谢，他现在能喝粥吗？”顾棋坐在床边，指腹揉着肖璟的掌心，一下一下的揉着。

“能，喝点汤也可以，术后恢复阶段不能过于辛辣油腻，最好是能让他吃点清淡的食物，如果实在吃不进去，就加点盐。”护士看了一眼肖槿的腕带，在记录表上写了查房情况。

“好。”顾琦笑了一下，把肖槿哄着，抚着他的小腹，就像哄摇篮里的新生婴儿睡觉一样。

动作轻到就算还有知觉，也根本感觉不到，异味还没有散开，顾琦从头到尾都没有嫌弃。

“怎么会嫌弃宝贝呢？！嗯？我来处理就好了，宝贝一点也不脏，也不想想我学的什么专业，只要宝贝的身体恢复好了，我做什么都值得，怎么会不值得，只要那个人是你，我就值得。”这个吻停在他的唇边很久，迟迟没有松开。

肖槿闭着眼，直到听见关门声，才睁开眼，病房里空荡荡的，就连监护仪发出的“滴滴”声也模糊了。

顾琦晃到医院楼下，楼底下唯一一家粥铺已经正式营业了，店里面没有一个人，顾琦应该是第一位顾客，就挺幸运的。

折腾了一晚上，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谁知道呢，谁能真正释怀？

“你好，要喝点什么粥，我们这边的新品是虾仁香芹干贝玉米粥，粥是用头天晚上煲的海鲜高汤熬的，可以搭配鸡蛋羹或者油条。”店员很热情，看见顾琦走进来，赶紧迎上前去打招呼。

“好，做的清淡点，一份搭配鸡蛋羹，一份搭配油条，谢谢。”顾琦划开付款码，店员扫了一下，也不贵，一份才二十多。

真真实实的薄利多销，所以这家粥铺在整条街上，口碑数一数二，也是医院陪床的家属的必选。

“好，请耐心坐在椅子上等待一下，马上就出餐。”店员赶紧招呼厨房的熬粥，顾琦坐在靠窗的位置，满脑子都是医生刚刚说的话。

连0.01％的几率都保不住，紧握的一线希望也缥缈虚无。

出餐很快，等了差不多五分钟左右就好了，包装也很认真，没有半点低廉的感觉。

迎着晨风，顾琦拎着粥折回病房，他以为肖槿睡着了，推开门一看，人直接傻掉。

“阿...阿姨？您怎么来了？”顾琦和肖槿一对视，病床上的少年扯着嘴角笑了笑。

“我是你妈，怎么不能来了？嗯？这孩子啊，赶谁不好赶他妈。”从穆晟的表情来看，她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苦，顾棋怔怔的看着穆晟。

穆晟早就知道肖槿的事了，在肖桉忱面前哭过，崩溃过，不理智过，但最后还是选择接受过，她从来都尊重肖槿的选择。

“妈...对不起，是我...是我让肖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不...不配拥有他...对不起...”顾琦再也绷不住了，一瞬间情绪崩溃，跪在穆晟面前，趴在她的膝上。

一遍一遍的念着对不起。

## 第三十六章·若我火化，顺你意了吗？

“妈...你怎么会...知道？”顾琦抬眸看着穆晟，头发被她揉的乱七八糟，他脸上挂着泪痕，她脸上缺挂着猜不透的笑。

“你们要瞒我多久？一辈子？我儿子下肢瘫痪，我应该什么时候知道？”穆晟把顾琦拉起来，一撒手，手里的人儿摔在地上，她也愣了一下神，“小琦，没事儿吧？是妈不好。”

“没事儿，不怪妈。”顾琦坐在床边，看着肖槿，眉眼里尽是温柔，少年闭着眼躺在床上，侧脸有泪水划过的痕迹，显然是哭过。

“好饿，男朋友，到底给不给饭吃，饿死了你负责啊？”

肖槿抓着床旁边的栏杆，每一根神经都在用力，疼痛从左胸口蔓延开来，想撑着坐起身，挣扎了几次，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

“我负责，全权负责到底，宝贝儿，不动啊，来吃饭。”顾琦把穆晟扶到小沙发上，自己端着塑料碗，揭开盖子的一瞬间，香气四溢。

“又喝粥啊，我上个月喝了快一个月的粥，现在还要？我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啊啊啊...”

肖槿把脑袋蒙进被子里，只能听到闷闷的鼻音，顾琦笑了一下，“刚刚做完手术想吃什么？想吃什么等好了以后，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