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眠(7)
“呼~”周眠换上我的衣服,在医院门口伸了个懒腰,“终于逃脱了医院的魔爪了。”
我拎着大包小包,追赶上他的步伐。
“我们去哪儿啊?”他问。
“先去我家把东西放了,然后去你家。”
“去我家干吗?”
我觉得他是脑子坏了,说:“我找理由搪塞你妈,但你这么久不回复她肯定会担心。”
周眠若有所思,找出手机打开妈妈的聊天框,噼里啪啦打了一串字发送,然后关机。
“好啦,我跟她说了要住你家一段时间,我们走吧。”
我看着他的背影,脸抽了抽,觉得这一家子心真大。
周眠在躲我。
回家了一周,我感觉到不对。第n次敲主卧的房门,让他出来吃饭,他让我放门口,等会自己会吃的。
我像个操心的老父亲,小孩不高兴我也不能逼他啊,只能照着话耐心哄。
我放下饭,躲进了视野死角。
不一会儿,房门开了,我快步上前挂住他的手。
我质问他为什么要躲我,周眠低着头。我强硬地抬起他的下巴,看他脸色很差,嘴唇发白,脑子轰的一声炸了,想把他拉倒医院去检查。周眠抓着门板,死活不让我带他走。
“你看看你这副样子!虚弱的像个鬼!”我朝他大吼。
周眠甩开我的手,说自己没事,只是低血糖。
“你到底再嘴硬什么?”
“我的身体我比你清楚。”他背靠门,揉着手腕,“你还有钱吗?我想出去旅游。”
我下意识回答:“你想去哪?”
“拉普兰。”
我想不到他要去芬兰的理由,只好答应下来,找人赶忙办理了护照买了机票,隔天就出发了。
十月的拉普兰进入了冬季,树林,湖泊,都被白雪覆盖着,宛如仙境。
周眠一下飞机就开始乱跑,我再人群中望半天也看不见他的身影,就被他从背后突然袭击。
我不希望他乱跑不见,黑着脸。
周眠觉得没劲儿,吹着口哨跟在我旁边。
坐了十个小时飞机,又耗费了些时间才到酒店,我整个人累瘫了,到房间就直直倒在床上。
“晚安,我先睡一觉,困死了。”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徬晚了,我半眯着眼看到周眠坐在床上看电视。
他不困吗?
周眠听到动静,瞧我一眼就关上了电视:“你醒了?”
“嗯,为什么不看了?”我问。
他从他的床直接蹦到了我的床上,压在我身上对我笑:“想和你一起出去玩。”
我感觉有些热,推开他套好衣服,回头看他:“要去玩就快点走。”
“来了!”
我们去泡了正宗的桑拿浴,先前睡醒的困倦感一扫而尽。我会装作不经意地去看周眠,他真的好瘦好白,身上也没什么多的肉。
我更热了。
抽自己一巴掌,赶紧跑了出来,丢下一句:“我不泡了。”
我没来过芬兰,周眠就像从小在这儿长大一样,对我各种介绍。
滔滔不绝的人突然停下步伐,猛烈咳嗽。我脱下我的外衣给他穿上,拉拢紧,操碎了心:“这么冷还穿这么少,早知道不答应你来了。”
周眠傻笑着,拉着我往前走,去坐狗拉雪橇。
“袁一淞,来拍照!”他踩在雪里,鼻子冻的红红的,扯着我要一起拍照。
“有什么好拍的。”我不情不愿掏出手机,就看着他脚一叉,露出了些字:北极线————我们在北纬66度33分上。
噗,真幼稚。
“拍吗?”
我学着他的样子,叉开腿,笑:“拍。”
这一块儿房子很多,灯的亮度不高,但也不会使路变得黑暗。
我被周眠带到了圣诞老人的屋子里,能看出来他应该趁着我入睡做了功课,但是本能不会骗人。他像个孩子一样,露出亮晶晶的眼睛,我陷进去,入了神。
想亲他。我盯着他的唇,咽口水。
“要寄明信片吗?”
我没想,就回答:“寄。”
周眠挑了张明信片就躲到角落里写起来,美名其曰我不可以看。
我有些无奈,说我又不会偷看他的。
我的祝福很短,长时间不写字我提笔忘字,克制住潦草认真写下去。
我选了个面值大一点的邮票贴上去,填了周眠家的地址。看他半天还没写完,过去拍他的肩膀。
“写什么呢?大半天了还没好。”
周眠忍住咳嗽,擦擦嘴唇,换上笑脸,说我现在还不能知道。
嘁,神神秘秘的。
圣诞老人捋捋他的大白胡子,分别看看我们,笑着盖了章。
出来已是晚上十点,不用枯燥的等待,就能一睹极光风采。
景美,天凉,可人儿,我觉得这钱花得很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