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向迩【CP完结】(35)
“啊?”向迩茫然,回想先前自己似乎真接过一杯水,因为酒精味很淡,他没有多想就抿了一口,“好像喝了一点点。”
“翻身我看看。”
向迩趴在床上,下巴压着枕头,感受背上睡衣被掀起,冷气呼呼吹到灼热瘙痒的后背,叫他舒爽得哆嗦一下,还险些发出一声畅快的叹息。
“不是和你说了不要碰酒精吗?”向境之语气略重,嘴角也耷下来,手背覆在儿子额头感受一阵,确认体温没有升高后松了口气,但还是责怪道,“你忘了自己上一回酒精过敏,发了两天高烧?你一个人出门,怎麽还喝酒,去酒吧了?”
“没有去酒吧,就买了一瓶饮料,没想到是带酒精的。”向迩避重就轻道。
向境之似信非信,取了药叫他服下,看他一直忍不住要挠后背,便攥着他的手腕,大半个晚上都守在床边给他按摩吹气。
向迩被爸爸服侍是舒舒服服的,听话伏在爸爸膝头,一会儿玩他衣服拉链,一会儿伸展手臂拉拉筋。父子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时,他忽然道:“说起来,酒精过敏大多是遗传吧,为什麽我有,爸爸你没有?难道我遗传了我妈?”
向境之僵硬一瞬,那空拍没有被觉察,向迩像只休憩的猫,匍匐在爸爸手下,后颈被轻轻抚摸着,并不在乎那个回答,没多久就趴在爸爸腿上睡着了。
向境之等他没有动静才放松下来,将他转移进被窝里,掖好被角,靠在墙边看他眉眼。
大约是这种情境下难免产生一些怪异的情愫,向境之几乎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而任凭它流连于小孩的面颊和脖颈,一方冰冷一方滚烫,睡梦中向迩感到不适,嘟囔一声,翻过身继续睡得香甜,徒留那只被抛弃的手顿在半空,捉着朦胧的灯光,一同跌落进沉沉黑暗。
据陈冬青说,疗养院那边回复得很快,起初说病人病情不稳定,没法儿见外客,过后又改口说能短暂探视,但会有严格的时间限制,一旦超出时间或病人发作,他们随时会中断探视。
“我以前去见过她一次,看起来的确病得很严重,人疯疯癫癫的,说话也颠三倒四。正应了一句老话,恶人自有天收,这是报应。”
说这话时,向境之撇开向迩走去屋外,电话里陈冬青说话带着滋滋的电流声,听来有些失真。
陈冬青又说:“他们开放的预约时间是明天和大后天,你打算什麽时候去?如果要去,我得跟你一道,那边医生说最近又有记者去找过她,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还有,你去的话,瞒着向迩吗?”
“就明天吧。”向境之从他话里挑了个重要的回答。
屋里打了冷气,向迩穿着长袖,撑住半边脸在画简笔素描。不过是早晨起来练练手,他凭手的记忆东抹西涂,待大脑慢慢苏醒后停了笔,抬起那画一看,眉眼熟悉,居然是个向境之。想来是经常拿爸爸做模特,熟能生巧,手比大脑真实。
向境之走进室内,向迩正一副苦恼沉思的神情,他没有询问,如果儿子想说,那就不必问,如果不想说,问了也白问。孩子也需要秘密,向境之从来没想剥夺他的隐私权。
恰好,这次孩子选择了维护他的秘密。
中途向迩谈起自己原先计划好的画室新工作,轻描淡写道自己拒绝了对方的邀请,原因是接触一次后,他认为那边的工作环境不适合自己。
向迩从不说谎,只是偶尔有所保留,而向境之不会怀疑他说的话和做的每个决定,通常是向迩自己心有结论,对爸爸只是通知。因此向迩长到二十岁,不说平常小事,包括学业和未来事业方向都是自己决定的。在这方面,向境之的确宽容,给了他十足的空间。
向迩闲适在家埋头创作,画上了一半色,听见底下有引擎声,蹬蹬跑到窗口一看,爸爸立在太阳下朝自己招手,他隐约想起爸爸今天有约,似乎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身后还跟着一个任劳任怨的陈冬青。
记得休息,别忘了喝水,爸爸在楼下给他打手势。
他趴在窗边不住点头,直望着那车尾巴也消失在远处才关上窗,就着被太阳烧得滚烫的双手继续作画。
向境之二人抵达那处疗养院已是下午光景,负责人提前等着,领他们走进破旧阴凉的大楼里,边走边道:“前段时间经常有记者过来找她,我们本来是严令禁止的,但是这边偶尔有志愿者过来,难免有意外。杨莉这几年情况稳定很多,只是偶尔发作,可是自从那个记者来了之后,她又开始说胡话。所以,实在是病人情况限制,探视最多三十分钟,您见谅。”
负责人和特护接连打了预防针,向境之心里埋了底,提前做了心理准备,但一当揭开蒙尘十多年的回忆,隔着一扇小玻璃窗,望见那个双眼无神,歪头望着窗外的中年女人时,他还是难以自控地浑身一颤,将手藏进衣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