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给总裁前夫发工资+番外(91)
任褚明于是糊里糊涂跟着任凯洋和华文回家。那阵子他也没去上课,请假,导师问原因,任褚明本来不愿意承认母亲出事,但又觉得瞒着不好,于是就把情况稍微说了下。导师听了立刻准假,还安慰任褚明不用着急,他母亲那么大个人了,不会突然消失的。人走过都会有痕迹的不是?不用着急。
任褚明也就浑浑噩噩地等着。任凯洋也是连公司都不去了,全靠华文突然顶上。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一个星期多一点吧?那时候的警官打电话给任凯洋,说找到周蔓菲了,但不在北华市,在坊游市。
而且他让他们都做好准备。周蔓菲没办法自己回来了,要他们去坊游市认领。
任凯洋当时连手机都拿不稳了,手机啪的一声,重重摔落在地。任褚明麻木地走过去,弯下腰把手机捡起来,对着还没挂线的那边说了声“好的,谢谢,我们这就去”,就把手机挂了,放回到任凯洋的衣服口袋里。他拍了拍父亲轰然塌下去的肩膀,说:“爸爸,我们去把妈妈接回家。”
人走过当然会留下痕迹,但周蔓菲真的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人本来好好的在北华市,还准备表演的,怎么再出现的时候,就到了离北华市几百公里外的坊游市?又是为什么,周蔓菲没有任何订机票订车票的记录?就连看天眼,也没人能弄清楚,周蔓菲到底是怎么从北华市到坊游市的。
周蔓菲就好像突然死在坊游市郊外农村的一片荒草中。
身上还穿着出门时的那件长风衣。当时多整洁精致的一件风衣啊,现在葬在泥土里,变得颓丧,污秽,全无生息。
任家三个男人赶到坊游市太平间的时候,终于见到了周蔓菲。全身冰冷的周蔓菲。连发丝都透着死亡气息的周蔓菲。
任褚明忘了自己那时候是怎么度过的,只知道自己在浑浑噩噩中,左手手臂一直被华文紧紧提溜着,身子才不至于滑下地。任凯洋也被华文一手抓着。这两父子都垮了,全靠华文这个和任家没任何血缘关系的男人在撑着。
周蔓菲是失血过多去的,腹部被刀子划了一道深深的口,然后被扔在郊外,就那样一点点失血死去。
没找到凶器,没找到凶手。周蔓菲怎么从北华市到坊游市,又是怎么到的那个地方,最后又是被谁害死的——这些事情都由当时的警官郑峰一直追查着。郑峰从来没有放弃寻找真相,但就是找不到。
现场干净得很不像话,凶手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他们把周蔓菲接了回来,举行了葬礼。
任褚明后来眼睛就看不见了,那时候任凯洋刚进医院,中风。华文一边要顾公司,一边要顾这两父子,忙得脚不沾地,但从来没有怨言,一板一眼把事做好了,也把人稳好了。
而任褚明在视力恢复后,也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不爱笑,性格也变稳重了,跟着华文开始学习管理天星的事情。他还在上课,但没有继续深造的想法。任凯洋慢慢就退了,公司也就交给了任褚明和华文两兄弟。华文带了任褚明一段时间,在任褚明终于能扛起一片天的时候,就退居二把手。
那时任褚明开始偷偷调查周蔓菲死亡的真相。他不止一次去过案发现场,不断找当地村民问有没有目击证人。没人愿意配合。他们连郑峰来都不说话,更不用说任褚明了。
任褚明却也不死心,一遍遍往那里去,一遍遍去问他们。他肯定他们知道些什么的,他就一遍遍跟他们磨。这种执拗到可怕的精神让他都忘了那里其实是周蔓菲死去的地方,他麻木又机械地一遍遍撞上去,仿佛真的不知道疼一样。
终于有一个老婆婆心软了——到底是看不过去。人老了心肠就软了,就再看不得后生折腾。
她在任褚明第五次上门来的时候,把任褚明留下来了。她让任褚明坐下,说自己有话说。
任褚明心跳得很快,但强自镇定地坐下来。
老婆婆望着天,首先喃喃说一句:“造孽啊。”
任褚明没有说话。
老婆婆接下来说的话,任褚明当晚回去,花了很长时间,都没办法消化。
当时周蔓菲不是孤零零一个人死去的。可以说,她是在围观中,一点点地失去生命。
老婆婆本来并没有围观,她甚至想冲出去制止那些穷凶极恶的男人,但被儿子拉住了。“妈,你别掺和了,那些人没人性的,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掺和的。”
老婆婆于是回到自己房间,发着抖地听到外面的吼声和尖叫声越来越小,最后再无动静,这才大着胆子重新走出去。
她儿子呆立在门口,一动不动地攥着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