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夏天发生了什么(64)
他说:我哪儿特长啊?
我忽略他贱贱的暗示,我要说的是女主管的事。
昨晚女主管突然降临我的公寓,猛烈输出了一番结婚理论之后,确实给我造成了一番困扰。
婚姻这么严肃的事,我过去并没有深入思考过。
也许现代人普遍成熟得晚,也可能就是我自己幼稚。
当初在网上和神秘人聊天,我可以轻而易举的说我不结婚。但那是网络聊天,多半是情绪的产物。而女主管的一番言论,让我慎重思考起这件事。也许这就是女主管的目的?
毕竟社会上的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生来就想要的,只是总听人谈起也就觉得自己也该去做了。
我跟某一坦白,说:女主管提供的offer确实有点儿诱人。
某一说:那是她只说了好处,没说义务。
我天天审合同,当然知道这点,但是我说:横向比较一下,如果一定要结婚的话,跟她结可能会比跟别人结好一点儿。
某一说:你怎么知道?她又怎么知道?你们都没结过。
我能清晰感受到某一对女主管的敌意了,我觉得是我没把问题提清楚,我说:我其实要问你的,不是女主管这个人,而是结婚这件事我没有想清楚,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坚定信心不结婚的?
大概我说的语气有点儿重,某一听出了我真正的困惑。
他沉默了一小会。我们站在江边,看着渡轮在江面往返。
我有点儿后悔提起这个沉重的问题。为什么不趁着爱情甜蜜的时候好好享受,而非要去纠结这种事?人生在世,不是应该尽量避免不必要的烦恼吗?
渡轮停靠在码头,好像是某一提议的,或者是我们默契,就刷码上了船。
站在二层甲板上,吹着江风,心情平静了一些。
某一说:我其实比较叛逆。现在每天规规矩矩的工作,似乎已经没有多少自己的思想了,其实我上学的时候想得很多。
我说:你上学时就想得很透了?
他说:曾经有次选修课,老师讲鸡虽然弱小,却能繁衍到地球的各个角落。我当时就想,这算是好事吗?鸡一代代繁衍,而繁衍的结果就是每一代都成为盘中餐?那我宁愿成为灭绝的恐龙,也不成为一直繁衍下去一直给人吃的鸡。
这,我说:听起来有点儿悲壮?
不过悲壮不了几秒,因为两岸之间的摆渡时间很短,我们就到对岸下船了。
虽然都是上海,但浦江两岸有完全不一样的风情。
我和某一走在梧桐掩映的街道上,在静谧的树影中,谈着深刻又荒谬的事,从白羽鸡谈到天和地,从宇宙起源谈到打工人个体。
某一说,他不会因为趋同的压力就去结婚,那他就变成为了别人目的而存在的循环中的一环了。
我一时还无法消化他说的所有内容,但可能受到一点点启发。
我是真的没料到某一的想法竟然这么——深邃?宏观?
我说: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有代沟了。
某一就把想法从星辰大海拉回到女主管,说:她不外乎是在对你营销。
我说:营销什么?
他说:所谓营销,就是卖给你你本来不需要的东西。本来你没想过结婚吧?就像你本来没想过要买一样东西。但她给你描述了跟她结婚的种种好处,附赠她家人的种种便利,仿佛你不跟她结婚就会吃亏一样。
Emmm……好像有点儿道理,不过某一才是干营销的业务员,我说:我本来是不是也不需要你呢?
某一贱贱的说:我不一样,我是你的gang需。
呃,刚才还星辰大海,怎么思想坠落得这么快!
岸边有个旧厂房改造的艺术空间。
也许是刚改造完,又是疫情期间,并没多少人气。
我和某一打算在这里转转,就坐船回去。
正好一层有个摄影展。
我来上海这么久,却没接触过这些,但我记得某一好像提到过展览,就随他走了进去。
里面没有几个人,只打着柔和的壁灯,展出一些风土人情的摄影作品。我看到有一张山的照片好像是我老家那边的,就跟某一在照片前聊了聊。
这时走来一个中年人,身上有那种能模糊年龄的艺术活力。他大概是展览的负责人,看我对照片感兴趣就过来聊几句。
我就跟他说起了那座山有关的传闻。
他人挺随和,又陪我们去看了其他一些作品。我刚开始有点儿拘谨,不过展览里也确实没啥其他客人,我觉得我们算是在相互成全。
展览是公益性质,收集了各地退休摄影爱好者的作品,已经展出了一段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
中年人问我是否喜欢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