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记得她的号码(26)
邝元元来本市的行程比魏家当时去澳门的行程要短一些,但该谈该做的一个不落都得进行。两边都在前期的准备工作上花了大工夫,光是策划书一共就出了十二个版本,加起来有几千页。一连三天的时间,两边的团队完全是泡在会议室里的,不断的商讨、辩论、讨价还价,魏峦都觉得自己快要缺氧而死了,谈判也终于进入到了尾声。
还算顺利。在邝氏这次行程的倒数第二天,双方终于把合同签了下来,百多号人总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魏峦心情大好,本来他还担心时间赶不及,现在正好,明天还有一天,魏峦打算好好招待一下远道而来的客人。
没想到邝元元听了他的想法之后却连连摆手。
“算了算了,”邝元元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我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的活动我已经安排好了——倒不如说,就是为了明天晚上,我才把行程改到了这个时候的。”
魏峦睁大了眼睛。怪不得时间突然变了,他疑惑地问邝元元:“明天晚上?你有什么活动啊?”
“嘿嘿嘿……”邝元元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明显不正经的表情,“我明天晚上去你们市的乌啼路24号——你看,地址我都背下来了,朝思暮想啊……”
“乌啼路24号?”魏峦皱起了眉。这一片他大概是知道的,紧邻着本市最早的一处国宾馆,在魏家刚搬来本市的时候是文艺青年们聚集的地方。但市里改造、建设了很多次,在魏峦的印象里那里现在应该正在高架桥的正下方,他可不记得那里有什么可以让邝元元露出这种表情的地方。
难道是自己出国的这几年里,那里又有了什么新的“趣味性活动中心”?晚上回去之后魏峦打了个电话给张习群,问了问这个乌啼路24号是个什么地方。
“不知道啊。”张习群也一头雾水,“24号……不是民航局的地吗?原来那边一片都是民航局的,我爸妈年轻的时候民航局办事处就在那儿,早就搬走了。后来给了一家航空公司,航空公司在那一片建了好几个酒吧什么的,但后来不是倒了就是搬了,现在那边就是一排店面,有餐馆有银行有证券公司什么的。”
“这么正经?!”魏峦难以置信。邝元元怎么可能去一个这么正经的地方寻欢作乐?看他的表情似乎还是谋划已久的。他发了条微信问邝元元会不会记错地方了,邝元元没回,估计是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邝元元发了两张截图给魏峦,一张不知道是个什么页面,反正明明白白写着乌啼路24号;另一张是乌啼路24号的导航位置,魏峦看了看,没错啊!这的确是他知道的那个地方啊!
他实在忍不住,打了电话给邝元元:“这里到底有什么把戏可以玩的?为什么连我这个地头蛇都不知道?”
邝元元发出了一阵和他的体型十分相符的洪亮过头了的笑声。“那当然不是普通的活动啦,你不知道才是正常的,如果让所有人都知道了,我们还不敢去参加了呢!”
“到底是什么活动?”魏峦好奇极了。邝元元在那边煞有其事地说:“你有兴趣啊?这活动可不是给一般人准备的,要像我这样的人才吃得消呢。”
“你这样是什么样啊。”魏峦被他话里那贱兮兮的语态挑得无力吐槽。邝元元闻言把声音拖得更长了:
“我啊,我是男女通吃啊。”
魏峦愣了一下,心里大概有点明白了。无论是在本市还是在美国的那几年,他都对那些为男性提供的男性性服务有所了解,但因为他自己性别男爱好女,所以虽然有了解,甚至跟那些提供服务的男人打过交道,可对这个圈子完全没有接触的兴趣。
但什么叫“不是给一般人准备的”!难道邝元元就能不是一般人、他魏峦就是一般人吗?这还是在魏峦自己的地头上,要是能乖乖缩回去表示“这的确不是我的领域”那还是他魏峦吗!
就像知错能改一样,头脑发热也是魏峦的显著特点之一,他当即对着电话那头的邝元元叫道:“男女通吃了不起啊!我也男女通吃啊!”
“真的假的……”邝元元明显不信。魏峦哪里肯善罢甘休,“你怀疑我啊?我看你就是不敢让我见识到你真正的品位!”
“鬼扯!我的品位全球一流好吗!”邝元元也被激了起来,“你不信?晚上带你去见识见识我的品位!”
“去就去,谁怕谁啊!”
这种幼儿园小朋友之间才会出现的幼稚对话居然真的出现在了这两个可以算是青年才俊的人身上,可见男人无论几岁都永远是小孩子。当天傍晚魏峦就开车去接上了邝元元,邝元元还拿了一个精美的礼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