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淡淡现耽小甜文(23)
天花板洇了一片,很快生了霉斑。
每天回家都能在屋里闻见一股淡淡的霉味儿,社畜下班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
一个破六中,附近学区房住得特别满,稍微远一点儿的房子也没靠谱的,都是老旧建筑,水平跟这里的不相上下。
同城软件上刷半天没找到合适的,景灼下楼买东西的时候想到田文龙。
“单子!”田文龙在柜台后放下他的直播事业,亲昵地喊他,“这两天怎么没见着你?”
“回日本了。”景灼说。
“哇靠。”田文龙很有兴趣地看着他,“单子大哥,说句日语我听听呗。”
“有干燥剂吗?”景灼问。
田世龙愣了愣,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话换了个口音和语调重复了一遍:“yu ka n tsu o chi ma?”
还挺有那味儿。
景灼拎着购物篮,跟他对视。
“啥意思啊?”田世龙又小心翼翼地问。
景灼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有,干燥剂,吗?”
田世龙没能领悟他的拆分,还是一脸求知若渴地看着他。
“干燥剂。”景灼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个方形,“除湿防潮的那种,干燥剂。”
“噢!噢噢!”田世龙恍然大悟地一拍手,从柜台后钻出来帮他找,“我发现这个日本话和咱汉语发音很像啊!”
“世龙。”景灼看着他撅着腚翻货架,“你脑门儿上那个眼是汲取你智商的弱智转化器吗?”
“嗯?不是啊。”田世龙解释,“这叫天眼,可以让我看清社会上的人心善恶。”
“……牛逼。”
“六中附近有靠谱的房源吗?”买完东西结账,景灼向他打听。
“我问问哈。”田世龙打开他的兄弟群,发了条语音,“兄弟们兄弟们,有没有六中附近靠谱房源,有没有六中附近靠谱房源。”
效果出乎景灼意料,还挺一呼百应的,不过是一水儿语音回复的“没有”,口音天南海北,从广东话到东北大碴子。
“大哥,你要是没地儿住,我在城中村那边有个小二层。”田世龙说。
景灼婉拒了,有些惊讶:“你不动产挺多啊。”
田世龙不好意思地摸了把锅盖头:“直播挺挣钱的,自己玩着也乐呵。”
有自己的店,花销不愁,能干点儿想干的事儿,朋友还特别多,真挺让人羡慕的。
“挺好。”景灼说。
从便利店出来,他突然有种居无定所的错觉。
很没安全感,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规划,但他过一天算一天,“将就”已经成了生活的常态。
活得太糙。
等老太太这事儿过去了,就回市里精致生活,也感受一下落地的踏实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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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终于能休息两天,晚上吃完饭他遛弯闲着没事儿,不抱希望地又给老太太打电话,竟然破天荒打通了。
但老太太态度还是那样:“我不用你管,别在这浪费时间自我感动。”
景灼让她气笑了,蹲广场边儿上看两只泰迪互日:“该回去我早回去了,别犟,跟我回市医院,县医院不行。”
“谁说县医院不行!”老太太声音立马拔高,“你这是否定我整个职业生涯,否定我的人生价值!”
老太太退休前是县医院骨科科长,兢兢业业几十年,在这儿也是有名气的。
“别拽词儿了。”景灼跟她没得聊,两人都听不进对方的话,“明天我去看你。”
“别来!”老太太急了,听筒模式喊出来免提的效果,“我回家了,不在医院!”
老太太经常不耐烦,但一般只是冷淡和嫌弃,很少这样朝他发脾气,景灼觉得蹊跷。
周一晚上,他没打招呼直奔医院,在住院部一扇半掩的病房门后看到了老太太。
病房是单间,消瘦的老太太躺在床上,定期染黑的头发盘得一丝不苟,不见银丝。
明明是肝炎却挂的消化内科,景灼拿起她的病历要看,被一把扯走了。
呼叫器响,进来的护士是上了年纪的,认识老太太:“黄科长。”
“把他弄出去。”黄秀茂松开呼叫器按钮,指着景灼。
护士以为是来找麻烦的,盯着景灼:“只有朋友家属可以探病,请你出去。”
“……我是她孙子。”景灼叹了口气,“差不多行了。”
“你是我孙子吗?你都没叫过我奶奶。”黄秀茂冷笑一声。
护士闹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拿起病历悄悄出去了,顺便带上了门。
病房安静下来,景灼拖了一个小凳子坐到床边:“奶。”
老太太眉毛差点儿扬进头发里。
“别犟,去市医院,我也好照顾你,现在不是讲情怀的时候。”景灼盯着她的脸,恍然间已经一年多没见了,老太太脸色是病恹恹的蜡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