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不想回去。收下小女孩的安慰，和她分别后，冷欢欢一个人在市区的街道上乱逛。

商场绚丽的招牌下没有了人，冷冷清清孤芳自赏。路灯下的空气中有朦朦胧胧的颗粒物，不知道是尘埃还是雾气，看上去像是大战之后没来得散去的硝烟。

凌晨的低温冻得她发抖。她又忘记穿外套了，凌晨的街道特别冷，路边就地睡觉的流浪汉都盖了棉被，她却只穿了一件短袖和一条薄薄的牛仔裤。

抱紧自己，她在冷风里走了十多分钟，渐渐地，无用的情绪被吹散，心底便明白并接受了所有的不公平。

很奇怪，这种不公平总能激发起她的斗志。

比如小时候父母若有若无的偏心，比如CG不留余地的拒绝，再比如现在，即便自己与人为善，还是有人想要惹怒她、毁掉她。

那她就努力做一个好孩子，努力提升技术证明实力，努力让别人仰视自己。

这些事情带来的不甘和怨恨都变成了动力，现在，她走到了一家网吧面前——

有那闲工夫伤春悲秋，还不如多上点分。

*

第二天早上十点半，林俞知正在客厅收拾行李准备归队，却突然收到了微信消息。

【雷冬：卧槽！你看到了吗？这也太猛了。】

下面是一张韩服查分小程序的截图。冷欢欢的账号“zhao dui wu123”现在1003分，打到了六十二名。

【雷冬：打了一夜，全赢了。】

林俞知也有点惊讶，正准备打开小程序，陆遥却开门进来了。

她穿了一身职业装，进门的时候懒得换拖鞋了，脱了鞋，穿着袜子跑进来，扔给他两瓶维C，“我们学校晚上有比赛，我不送你了，你自己回去。”

林俞知还在搜索冷欢欢的账号，没来得及分神回她。

陆遥看他不说话，却好奇起来，“你看什么呢？”

“冷欢欢上到韩服一千分了。”林俞知终于打开了她的战绩，果然是一片绿。

“这么猛！”她说话的时候几乎破音，“那不是迟早韩服第一？”

“没那么简单，现在是休赛期，很多选手都没有在排位。”一边说着，他又注意到，冷欢欢今天排位第一把开始时间是2：24，最后一把是8：47，“她现在不上班了吗？”

“上啊，怎么不上，昨天她还跟我说她忙得要死。”一边说着，陆遥还记着自己的正事，于是看了眼手表。

“那她怎么……”

“哎，别说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比赛时间快到了，她不能再耽搁，撂下一句话便风一样地跑了出去。

林俞知不知道冷欢欢是受了什么刺激，也不知道她今天有没有去上班。但离自己出发的时间还有很久，他决定去蕉娅洗个头。

“冷欢欢她真的不在店里。”林俞知刚走到蕉娅店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其实回俱乐部自己洗头也是可以的，他犹豫着准备离开，却听到了另外一句话。

“一下子都没摸到，她就往人命根子上踹，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我儿子都还满脸的血……”

林俞知朝说话的人看去，那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矮个大妈，说话的时候眼鼻涕眼泪全出来了，她在自己的布包里翻半天没找到手帕，便直接用手背去擦眼泪。

“绝对是社会的……”又擦去鼻涕，“危险分子你们知道吧？这不能包庇的，快把她拉出来。”

蕉娅店长忙找来纸巾递给她，“不是不给您找过来，她昨晚上去了警察局就一直没回来，我们都还怕着呢，人家小姑娘万一想不开……”

“你这是怪我儿子喽？”大妈不干了，吸吸鼻子，“我都跟你说过了，真的是一、下、都、没、摸、到，一下都没有，她凭什么想不开？”

“我……我儿子现在还在医院起不来，她得负责任的吧？你们店得负责任的吧？”

店长无奈间看到了站在后面的林俞知，止住大妈的哭诉，过来招呼他，“洗头吗？”

林俞知想了想，临时改了主意，“做头皮护理。”

于是，林俞知成功在护理室见到了冷欢欢。

他以为冷欢欢会紧张害怕，结果看到她的时候，她正躲在护理室补觉，她师傅喊她的时候，她眼睛眨了两下，又要闭上。

黄敏只好再推她一把，“你客人来了。”

“嗯～～”这撒娇似的一声嘤咛，尾声拉得又细又软，停顿了两秒，她似乎又要睡着，声音慵懒缠绵，“我能不接客吗？”

当然还是要接客的。

冷欢欢不知道林俞知之前来过两次，只觉得这人偏偏趁她累得要死的时候过来，真是会折磨人。

心里有气，动作就随便很多。给他做清洁的时候，冷欢欢觉得自己的手法像是在用钢丝球刷铁锅，林俞知眉头皱了好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