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梁川+番外(56)
梁川倔强地盯着他,每次受了欺负他不服气的时候就这样盯着别人。不知道是不是安凉的错觉,他看到梁川眼里有泪光在泛。
紧接着他听见梁川开口说话,声音完全没有眼神那么坚毅,反而带了几分脆弱和委屈。
“四年前……”梁川停顿了一下,咬咬牙又继续问下去,“送他向日葵的人……是你吗?”
“什么?”
“他一直以来念念不忘等着的人……是你吗?”
安凉眼中划过一丝了然,这才听明白梁川在问什么。
他勾了勾唇,视梁川犹如掌中之物道:“是我。”
“我不信。”梁川抿嘴抿得自己腮帮子痛,好像抿得越用力,眼泪就越能憋回去。
无论如何不能在安凉面前示弱,他重复道:“我不信。”
“不信?”安凉像在看一个胡闹的小孩子,缓慢地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展示给他看,极其享受这个撕碎梁川一场童话梦的过程,“乖宝,看看,这是什么。”
梁川低头,安凉掌心赫然躺着在夏泽身上失踪的项链。
“你知道他调研的第二天晚上在哪里吗?”他摸着梁川低下去的后颈,把嘴凑到梁川耳边,咬着字说道,“我家,我的房间,我的床上。”
“我说我睡老爷子房间,他就跑来洗澡。洗完澡就不走了,要跟我叙旧。”安凉语气里有些故作嗔怪,“这项链那么长,吊坠一直垂到他胸间,他非要戴着给我看,你说是不是故意的?他右边锁骨一指以下的地方那颗痣倒是生得特别,身体一热就有些发红。还有那个纹身,纹的是什么?你现在清楚了吗?你不会觉得那个“Liang”是梁川的梁吧?那是安凉的凉!”
“不过他可真白啊。”安凉在梁川耳边吸了口气,“那颗痣就这么红了大半晚上,连灯我都没来得及关。你说要是谁路过,看到那么个老宅子亮到半夜,该得多吓人啊。”
最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搞得第二天他都不敢到处跑,随便动两下就要休息,不然觉得累得慌。”
梁川想起那晚他经过那里,看到老宅亮起的房间。他那时有些庆幸又有些担心,庆幸自己比夏泽先知道这里的主人回来了,又担心夏泽迟早会知道。现在安凉告诉他,那晚夏泽就在那里。他想着自己连告诉夏泽这个消息都说得抠抠搜搜的,其实夏泽早就身在其中,一时被冲击得有些木讷了,逃避似的重复着:“我不信。”
“不信?”安凉掂掂手里的项链,“我一开始也不信,这东西他放得太贴身,脱光了我才看到——你也应该知道吧?”
“我不信。”梁川中邪一样摇头,不停地喃喃自语,“我不信。”
安凉被梁川的反应刺激到,神色一下子阴翳下来,咬牙低吼道:“不信你去问他啊!你敢吗?你有胆子听他说出真相吗?”
他说中了,梁川不敢。
他今晚已经被练就得不怕听闻任何真相,他怕的是真相在夏泽那里得到求证。只要这一切没有从夏泽口中说出来,他就还能死乞白赖地自欺欺人。
安凉太过了解梁川,了解他心中的畏惧、软弱与自卑,所以他永远能对着梁川的软肋一击即中,把他死死钉在自己掌心。
“去啊。”他假意怂恿道,“去问他,问了以后再告诉他,我和你以前是什么关系。让他心里不要愧疚,毕竟你也是和我同——床——共——枕——过的人!”
说到这里他就恨得牙痒痒,他养了那么多年的小东西,到嘴边就差一口——就差一口!结果让夏泽捷足先登了。
安凉心中腾地蹿起一阵鬼火,神经逐渐变得暴躁起来,大脑和言行开始不受控制,他知道自己这是又发病了。
他用力抓住梁川的手,脖子上青筋暴起,面目狰狞:“你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那晚他睡的床?他穿着我的衣服,该给的都给我了。正好那床你都还没睡过。要不我今晚打电话也叫他过去,我们三个一起试试?嗯?”
“走啊。”安凉拽着梁川往的车方向大步向前,“走!”
梁川一直安静低着脑袋任他拿捏,此刻突然发了狠,朝他手上咬去,再抬头,一张脸上都是眼泪,没出息死了。
安凉惨叫一声,松手间梁川拔腿就跑。
他没去追,咬痛缓过来后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手上差点见红的牙印,眼里的暴戾竟然渐渐平息下去。
他刚刚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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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泽,夏泽。”
“醒醒,夏泽。”
我被摇醒了。
满目黑暗,我躺在沙发上,用了两秒回神,想起来自己这是在盛世的小包间里。恍惚间感觉自己腿边蹲了个人,定睛去看,才意识到那是梁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