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钉(32)
段路昇只是推开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走出没几步,听到身后传来尖锐刺耳“嗖”的一声,他回身,见段轻言已将一把匕首拔出鞘,锋利的刃口紧贴了颈部。
“段轻言!”
段路昇朝他走了两步,段轻言也后退两步,腰抵上身后的案桌,再也无路可退,手里的匕首将细嫩的皮肤划出一道浅浅的血迹。
“只求二爷放我们二人一条生路。”段轻言冷冷说着,眼泪却掉落下来。
“你爱他?”段路昇心底的愤怒涌动出来,“你爱上他了?”
段轻言只是流泪,沉默着看段路昇发了疯,用手杖打碎屋内的一切。
段路昇走后,段轻言手里的匕首“哐当”掉落在地,那是齐耿给他的防身之物。
过了一会,齐耿冲进屋里来,段轻言再也挺不住了,一下晕厥在他怀中。
第30章
沈忘醒来后话越来越少了,齐耿在床边陪了他一宿,他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睁着眼,直勾勾盯着房梁看。
沈忘不愿回答,齐耿却早在心里将答案猜了个七七八八。
沈忘是个特殊的“仆人”,至少在那个二爷的心里很特殊。
“你可喜欢那个男人?”齐耿问他。
不等回答,齐耿便说:“不管喜欢不喜欢,现在他已经走了,你就趁机忘了他罢!”
沈忘躺在床上闭着眼,眼里湿漉漉的,便不敢睁开了。就这么阖着眼,忽觉有人在他嘴上啄了一下,蜻蜓点水般,是试探的,又是投机的。
他心下一惊,很快那张唇又贴了上来,在他嘴皮子上碾了碾。
一个有些干涩、又有些僵硬的吻。
“沈忘,我知道你醒着,可我实在情难自禁。”齐耿的声音在枕边响起,很快伴随了一道巴掌声。
沈忘睁开眼,见齐耿脸颊已多了几道指印。
“别这样,齐哥。”沈忘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沈忘,我们走罢!”齐耿抓住他的手心,“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
此事过后,常贵也走了,安平茶馆竟再也招不到人手。天禄镇谣言四起,说段轻言是狐狸精转世,专克男人。
齐耿的武术馆也跟着闭馆了,交了会费的人排着队退钱。
齐耿说:“沈忘,不怕,我都安排好了。等你病好了,我们就一起去投奔我师父,永远离开这里。”
沈忘的病却越来越重。一开始大夫过来看,说只是受惊,休息两天就好,后来复诊时竟发觉心跳开始微弱衰竭了。
齐耿连夜把沈忘送进医院,天禄镇的医院太小,医生建议送城里去。
考虑到来回路途奔波,头发花白的医生叹着气说:“家人要做好心理准备…”
在天禄镇医院的第一个晚上,沈忘便找不着齐耿人了,强撑着等到半夜,齐耿才进了门来,坐在他病床前,牵起他的手,眼泪已流了下来,说:“沈弟弟,我知你是心病,可惜我不是救你的那一剂药。”
这一夜,段轻言反反复复做着噩梦,梦里的段路昇掐着他的脖子说:“你不过是段公馆的下人,是我的一条狗。
“我可曾允你爱我?
“你好大的胆子,你让我觉得恶心。”
后半夜段路昇来了,俯身在段轻言唇上轻点了一下,段轻言还闭着眼,却下意识伸手勾住来人的脖子,回应着他的吻。
段轻言梦里的阴霾褪去,梦见他与段路昇接了个绵长细腻的吻,段路昇的吻轻轻柔柔的,滋养了他干涸的喉咙。
醒来时果真看见段路昇的脸——他正靠在椅背上阖着眼休息。而自己则躺靠在他的大腿上,身上被盖了一块毯子。
段轻言意识到自己正在段路昇车上,而前排司机仍在行驶着车辆。面对未知的路途,他挣扎着要起身,段路昇睁开眼,低头看他,只说了一句:“别乱动,我的腿在你脑袋底下。”
“齐耿呢?”段轻言的眼睛飘向车窗外,外头的天是阴沉着的,看不出是凌晨抑或傍晚。
段路昇沉默了一阵,喉咙上下滑动了两下,然后说:“先关心你自己的身体。”
“齐耿呢?”段轻言又问,心里惴惴不安着。
“走之前我给他留了联系方式,没想到他真会找上门,本以为是索要钱财,才知是你病了。”段路昇不回答他,只自顾自说着,手已抚上他的脸,低头贴近他,低语道,“看来他是真心待你。”
段路昇的嘴唇滑蹭过他的脸颊,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意识到段路昇的嘴唇是颤着的。
“你没回上海?”段轻言气若游丝问道。
“还没来得及走。”段路昇直起身,声音已恢复平静。
“我没病,你送我回去罢。”段轻言拉着他的胳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