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远之静了静，有一个念头从他心里冒出来，迅速而野蛮地生长起来，让傅远之难以忽略，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你到底是为了秘密森林，还是为了方衍？”

傅远之的话让宋徕呼吸一滞，张了张嘴却答不上来。

没听到宋徕的回答，傅远之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答案。

他轻笑了一声，不知道在笑什么。

“以前我一直觉得你冷静睿智，你有清晰的目标，也知道该往哪里走该怎么走，任何事都不能真正阻拦你的脚步。

但现在看来，是我误会了。”

“感情最终还是成了你的拦路虎。”

傅远之微微吸气，语气里带了些恨铁不成钢的怒意，“宋徕，你应该知道的，方衍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只小绵羊，就算不收购秘密森林，曼彻斯特又能奈他如何？反倒是你，真的要为了方衍的事业版图而甘愿做其中的一块拼图吗？”

宋徕想了想，眼前浮现出那天崇山村的傍晚满头是汗的方衍。

那时候的他应该也是放弃了什么才能来到自己身边，不顾一切，也不惜代价。

宋徕闭了闭眼，面色平静。

“两个人之中，至少得有一个人过得好。”

“他好的话，秘密森林在他手里也会好的，所以这没什么大不了。”

傅远之双拳紧握，声音僵硬，“所以为了他好，你要放弃来之不易的今天？”

宋徕想了想，摇头。

“我没有放弃，我只是换一种方式拥有。”

“秘密森林并不是因为我而成为秘密森林，如果我留在这里不能让秘密森林更好，那我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不论是谁，只要能让秘密森林越来越好，那他就是秘密森林合适的人。”

“你又怎么能确定方衍会让秘密森林更好？更何况曼彻斯特收购秘密森林，你还指望那边真的能让方衍打理秘密森林？”

宋徕明白傅远之的担忧不无道理，但现在自己离开秘密森林是最好的办法。

不论是对方衍来说还是秘密森林来说。

宋徕轻笑了一声，语气里竟然是无所谓的释然。

“我知道你担心我，我走到今天你也功不可没。

可是远之，他走到今天也不是轻轻松松。

两害相权取其轻，如果只是舍弃我，能让他和秘密森林都好，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比起失去秘密森林，我更不能失去的是他。”

“哪怕方衍什么也不知道？”

宋徕“嗯”了一声，“这是我自己的事，他不需要知道。”

挂断电话后，傅远之站在窗前静默了好一会儿，却还是没有从宋徕的话里走出来。

如今的宋徕让傅远之觉得格外陌生，但却又多了许多人情味。

从前的宋徕对这个世界好像并不怎么在意，哪怕是秘密森林，对他来说好像也只是胜利的战利品，所求的不过是赢。

傅远之笑了笑，竟有几分“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觉。

傅远之拿出手机拨给了秘书，“安排一下，我要和方衍见一面。”

傅远之的邀约来得突然，方衍还在曼彻斯特开并购会议时，林深就收到了傅远之那边的联系。

傅远之和方衍向来没有交集，唯一的联系就是宋徕，所以傅远之突然的邀请让林深摸不着头脑，拿不定主意的他还是趁着会议休息告知了方衍。

听闻傅远之要与自己见面，方衍愣了愣，下意识皱紧眉头拒绝。

“不去。”

林深扯了扯嘴角，摇头，“傅总猜到你不会去，他说你如果不去的话他就去找宋总。”

方衍扭头看着林深，脸色诧异，“他敢！”

“在哪儿见？”

林深憋笑，“一枝春。”

会议结束后方衍便赶在下班之前去了一枝春，为了确保傅远之没有联系宋徕，方衍还让林深旁敲侧击问了问叶远泓，得知宋徕晚上要加班，方衍这才安心去了一枝春。

方衍到的时候，傅远之已经在一枝春等了一会儿，方衍一来，经理就把他带到了包厢里。

推开包厢的门，方衍看到了站在窗边的傅远之。

“有什么要说的。”

方衍的语气并不客套，甚至有些厌烦。

他背着手走进去，却离傅远之好几步远，厌恶已是昭然若揭。

听到他的声音，傅远之回过头来，朝他微微一笑。

“坐坐？”

方衍从鼻间轻哼一声，并不打算给他面子。

“不必，有话快说。”

傅远之也不恼，他走到桌边坐下，倒了两杯茶。

“其实我一直有些好奇，你为何对我有如此的敌意？按理说你并不该如此介意我，毕竟我只是宋徕众多朋友中的一个。”

方衍冷冷瞥了他一眼，大步坐过去坐下，整个人透着几分桀骜不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