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下，郝奇坐在吧台边抽烟。

头发剪短了些，露出穿着三只银环的左耳。米灰色衬衣破洞牛仔裤，衣袖高高挽起露出线条紧实的小臂，手腕上绕着一串佛珠，是郝奇的养母临回国前送他的。

何云初站了片刻，隔着一段距离，像在表明他没有恶意。

郝奇难以自抑的揪心皱眉，这些天他总是忍不住想起他，虽然也说不上多么难过，可的确是觉得遗憾不舍。

何云初低下头走近，把郝奇给他买的衣服放在吧台上，再掏出口袋里的钞票放在旁边。他刻意回避着他的目光，冷淡轻声，“我知道不够，下次拿薪水再还你。”

“……”郝奇没料到何云初是为这个来找他，当即恼火嗤笑，“这什么意思？”

何云初不答，转身要走，可又舍不得的想多看郝奇一眼。他迟疑着稍稍回头，便让郝奇发现了他脸上的淤青。

郝奇一把拉住他，“怎么了！”

何云初这才抬起头，把下午练拳时故意让罗铭打到的伤口亮给郝奇看。罗铭的拳头不比一般人，就算及时收力也打得何云初颧骨高肿，连带着右眼都在充血。

郝奇立刻扯下何云初的兜帽，看清没有别的伤口，才又气又恨的大声骂道，“不是力气很大吗？这怎么弄的？！”

何云初被他吼得一愣，慢慢拉开他的手，“没什么，不耽误你下班。”

郝奇气急，“走了就别再来找我！”

何云初暗暗笑了，他爱的这个人真的好温柔，也好善良。他看着他，踟蹰的伸手像是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资格抱他。

郝奇被这眼神扎的生疼，先一步抱住何云初，摸着他的头发问，“跟人打架了？”

何云初埋头在郝奇颈窝贪婪的吸进他身上的味道，沉静的木质香水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味，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又温暖又踏实。

“对不起。”何云初小心翼翼的收拢双臂，闷着声调说，“奇哥，我好想你。”

郝奇止不住心酸咬牙，“……你，你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愿意喜欢我吗？”

何云初问道，尽管他已知道答案。

——TBC

崽崽很聪明的

第10章

又下雨了。

隐约还有闷雷轰隆，经由距离削减与建筑隔档，变作轻柔白噪音徐徐落入耳中。却无法哄人安睡，反倒是添了几许烦恼与忧愁。

“我很喜欢你，小云。不管我愿不愿意，我都喜欢你。”

郝奇没有遮掩自己的心意，也无从遮掩。怀中的男孩儿似乎瘦了些，只是帽衫宽松让人看不真切。他放开怀抱来看着他，那双眼中满是委屈消沉，像是遭遇了抛弃的小动物。

郝奇看着他脸上的伤，眉头无法舒展，也不敢去碰，“我带你去医院吧，看着挺吓人的。”

何云初摇头，“奇哥，我饿了。有没有吃的？什么都行。”

“……”

郝奇只得拉何云初坐下，然后去后厨快速弄了份三明治，再加上两颗冰激凌球放在盘子边。何云初首先把勺子伸向冰激凌，十足十的小孩子心性，乖巧得郝奇都不忍心打扰问他怎么还一副没饭吃的可怜样。

两厢沉默，直至何云初吃完冰激凌拿起三明治。

郝奇忽然想起什么来，就伸手撩开他左边的头发，很好，耳钉已经没了。

何云初看着他，什么也不说，眼里却满是期盼和歉意。

郝奇心软叹气，勾起几分笑来，半是亲昵半是挑衅的问话，“以后还收别人的东西吗？”

何云初放下三明治端正回答，“不了。”

郝奇又问，“那还跟我发脾气吗？”

何云初认认真真摇头。

郝奇气闷全消，揉了揉他的头发，“吃吧，吃完我们回家。”

何云初笑了。

郝奇很高兴，他很久没看见他笑了，又终于再看见他笑了。

“小云。”

“奇哥。”

片刻沉默后，两人忽然同时开口，何云初立刻作出让步，“你说。”

郝奇手撑着下巴站在吧台里与何云初面对面，“小云，这些天我都很想你，也一直在等你。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你会回来，虽然比预期的晚了些，但也让我想明白一件事。人的确都会变，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可怎么办呢？我就是喜欢你，喜欢得一听见你收了别人的礼物就嫉妒到不行。”他笑着叹了口气，无奈又柔情的看着对面的男孩儿，“唉，这才认识你几天啊，居然连这种飞醋都吃。”

何云初听得说不出话来，只觉整颗心脏都随着郝奇的字句顿挫、眼光流转而狂跳震荡。

郝奇伸手去擦何云初粘在嘴边的面包屑，眉眼含笑的宣布，“所以，我是你的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