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迟默言简意赅。

颜意垂了垂眼，沉默了片刻：“校门口。”

电话迅速被挂断，颜意看着结束通话的界面，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茫然。

迟默居然这么快就得知了消息。

自由即使披了一层禁锢的外衣，但总比始终关在那个如牢笼里的别墅里好的多。至少在踏出大门的那一刻，他呼吸的空气和接触的阳光，都是自由的。

只要不拆穿假相。

但是在教室的那一瞬，他完全顾及不了其他，只是凭着身体的本能去做了。

那才是他最初的模样。颜大少爷，从小万千宠爱，张扬而肆意，任性而为。

那是他原有的模样。

颜意看着指尖快要燃尽的烟头，半响轻轻地笑了一声。

一旁的曹航和柳向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听到对话内容，但看到颜意差的不行的脸色瞬间便意识到了什么，两个人脸色都不是太好。

颜意看着柳向晨手里还捏着那本被他丢到垃圾桶里的书，扬了扬眉：“丢了吧。”

他轻飘飘地吐出一口烟：“总归也用不到了，不是吗。”

柳向晨讪讪地将课本放到一边，又忍不住地看了他一眼，犹犹豫豫道：“这……”

“行了，别扯有的没的。”曹航不客气地打断他：“你在想什么？”

颜意从他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叨在嘴里，闻言头也没抬地嗤笑一声：“我想什么。”

他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很轻地笑了一下：“我只是觉得……我只是觉得，自己打心底就不想做的事，还是不要逼着自己去做的好。”

颜意低着头点燃了烟，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口烟圈：“可没意思了。”

曹航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不明地盯着他指尖夹着的那根烟，神色不虞。

沉默了一会儿，他咬着牙从地上站了起来，恨恨地碾碎了脚下的烟头：“颜颜。”

曹航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转换不定了许久，终于像是突然下定决心似地咬一咬牙：“你离开A城吧。”

☆、第 35 章

颜意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向他，半响失笑：“你这……”

曹航这句话似乎憋了很久，刚起了一个头就再也忍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了颜意一股脑地继续往下说道：“别想你家会怎样你父母会怎样其他人会怎样，什么都别管，离开这里，去一个谁也找不到你的地方躲几年。迟默就算在A城能指手遮天，他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颜颜，你听我的，离开A城。”

他噼里啪啦地说完一堆，丝毫没管颜意听没听得进去。

“走，现在回家拿身份证，向向看看今天最近的机票，你今天就走。”曹航一边叮嘱一旁已经听傻了的柳向晨，一手将颜意从地上强硬地拉了起来，拖着站都没站稳的颜意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

“不是，你等等——”颜意回过神来便忍不住苦笑一声。他艰难地站稳脚步，堪堪地定在了原地，一只手还被曹航死死扣在掌心。

曹航一拖不动，神色不虞地转身看向他。

颜意平静地回视他，漂亮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声音也淡淡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不能走。”

曹航简直压抑不住自己的火气，声调也骤然拔高：“所以你就一直打算用这种不死不活的鬼样子，被那人一直关笼子里当宠物养？宠物还他妈有自由的时候，你这跟被关起来的犯人有什么区别？颜意，你好好看看你自己现在这副德性，你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吗？老子看到你那副强颜欢笑的样子就想打死你！你如果还当我和向向是朋友，现在就听我的，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离开姓迟的！”

他的音量骤然拔高，面容由于愤怒看起来有些扭曲。颜意认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在曹航脸上看到如此失态的表情，一旁的柳向晨已经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两个人保持着僵持的姿势，沉默了许久。

空气近乎凝固。不知道过了多久，颜意轻轻叹了一口气，一点一点地掰开了曹航紧紧扣住他的那只手。

“宠物也好，犯人也罢……这是我自找的，没什么可抱怨的。”

他摩挲着被捏痛的手臂，笑容很浅：“能听你一口气说出这么长又不停顿的话，倒是难得。但这样的话……还是不要再说了。”

他看着曹航一点一点灰下来的脸色，神色平静：“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航子。”

“我不会离开。”

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一声极低的轻笑。

颜意和曹航瞬间齐齐转过头看了过去。

迟默半靠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车前，身影修长高挑，即使在室外温度高达32度的盛暑天里，他的衬衫领口依旧扣到最上面一颗，袖口衣襟一丝不苟。那张英俊的脸上带着很浅的笑意，唇角微微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