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从喝到一半就开始不停地在响，颜意看都没看，不知道手机那头的人是谁，一直锲而不舍地发个不停。

总归……就这样了。

颜大少爷向来千杯不醉，但正经醉起来却比别人睡的更久。柳向晨酒量一直不怎么样，眼下却是最先爬起来的。

满室狼藉，柳向晨扶着脑袋缓了很久，才勉强地从记忆碎片中胡乱地拼凑起昨晚的片段，头疼地靠在沙发上。

空气中满是浓郁的酒气。烟酒不离家，颜意平时不抽烟，一抽起来却比老烟枪还凶，桌面上空了好几包。想起昨晚的那一幕，柳向晨不觉多看了颜意一眼。

颜意还在睡着，整个人蜷缩着窝在沙发上。那头张扬的灰色乱糟糟的，鸦青色的睫毛又密又长，衬得那张漂亮的一张脸没有半点血色，像一个精致的假人。

似乎在睡梦中也不安稳，细长的眉毛皱成一团，双唇抿的很紧。

柳向晨心情复杂地看了一会，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这口气叹的很是莫名，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桩桩件件，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又是他完全力不能及的。

一旁的曹航不知什么时候也睁开了眼，听到他的叹息便翻了翻身子，声音有些发哑：“别叹了，没用。”

柳向晨吓了一跳，蹑手蹑脚地站起来：“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看他的时候。”曹航一动不动，连眼皮也懒得抬：“聪明点就别在他面前说这些……也别叹气，有什么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他一向心高气傲，别看他装的没事人似的，他比谁都难受。”

柳向晨摸了摸鼻子：“还说我，你昨天说的话也太难听了……”

“你第一天认识他？”曹航冷笑：“不骂他几句他更不舒服，这人就是欠的，宁愿你骂他，也不想你用那种哀声怨道的口气跟他说话。”

柳向晨难得的没有反驳，一个人默默地坐了一会，又叹了一会气，点了点头。

颜意这一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七点。

客厅早已收拾干净，曹航和柳向晨不知去了何处。齐乐戴着耳机在对面的沙发上坐着玩游戏，看到他醒了撩了撩眼皮：“可算醒了。”

宿醉带来的后果便是头疼欲裂。颜意艰难地从沙发上坐起身来，裹紧了不知谁给自己盖上的一张薄毯子，一脸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几点了？”

齐乐摘下一只耳机，低着头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七点，你再不醒我就要打120把你拖进医院了。”

颜意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客厅：“他们呢？”

“各回各家了。”齐乐头也没抬：“饿了没？点外卖吧，我是不想出去。”

颜意慢吞吞地摇头，拖着沉重的身子从沙发上起身，只觉头重脚轻，双腿连走路都在发软。

胡乱地洗漱完毕，颜意再次将自己埋进沙发里，抽了好一会烟才艰难地缓过神来。

“对了。”齐乐突然抬起头来：“苏家少爷找了你很久，见你一直没消息直接找到向向那了，向向一个字也没敢说，只说你在睡觉，苏家少爷的意思是你醒了给他回个话。”

颜意眼皮跳了跳，下意识地看向放在桌上的手机。

苏晓……

颜意微不可见地呼出一口气，慢吞吞地将手机拿了过来。

手机活似被轰炸一般，未接来电一个接一个，微信未读消息直接蹦出来99+。颜意看着未接来电上那一串的陌生号码，指尖不由地颤了颤。

来电人都是同一个。

微信上苏晓的未读信息密密麻麻，颜意拉了好久才拉到最前面一条。

结果已然知晓，救命稻草被人拦腰折断。苏晓却似乎比他这个当事人更为慌乱，颜意一条一条看过去，苏晓字里行间全是满溢出屏幕的歉意和无措。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苏晓从来都是从从容容，温温和和的样子，像这样的失态，似乎是头一回。

最后一条是三个小时前。

【sue:离开A城。】

颜意看着这条信息发了一会呆。

离开，他自然也是想过的。

只是这样的念头几乎只在脑海中闪过一瞬，便被立刻否认了。

颜父在商场拼搏多年，耗尽了多少心血才熬成现在的成就。虽说山不转水转，换个地方也能重新开始。但这句话说出来容易，颜父多年的人脉和关系都在A城，重新开始哪有这么容易的？

而且迟默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地看着他走。

想起昨天在酒吧里迟默那句意味深长的话，颜意不自觉地抖了抖。

那张房卡还在衬衫的口袋里，最后一个自由夜已过，今晚……

颜意捏紧了手机。

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颜意离开了齐乐家，拖着疲惫的身体拦了辆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