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之前+番外(59)
我满身伤痕,空有一腔爱意。
如果他还愿意要,我想全部都给他。
火光映照中,我看见他的眼眶红红的。
“我也爱你。”他说,“我永远爱你。”
所有的疼痛好像都消失了,在这一刻,我想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窗外传来螺旋桨的轰鸣,一辆小型直升机摇摇晃晃地悬在高处。远处街道似乎还有消防车的声音,正在向这边驶来。
而身后的大楼一点一点坍塌,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直升机上垂下一条软梯,驾驶员十分努力地靠近大楼,过了很久,那条软梯终于停在了窗边触手可及的地方。
在祁殊说“你们先上去”之前,我差点忘了他一直跟在我们身后。
他的声音平静而哀伤,好像放下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放下。
我第一次完全读懂他的目光。
——你不爱我了吗……
——我也爱你啊。
我对他摇了摇头,无声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去爱我该爱的人了,
到了窗边,周沉把我放下来,让我重新趴在他的背上,为了防止我抓不牢掉下去,祁殊捡了一根绳子,帮我和周沉绑在一起。
在这个过程中,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梯子晃来晃去并不稳当,祁殊一手抓着底端,一手扶着我的腰用力一托,才让我们攀了上去。
就在这时,变故猝不及防地发生了。
他掌心的温度还停留在我后腰,下一秒,整幢大楼忽然轰隆一声巨响,我猛地回头,只见楼顶轰然倒塌,砖石四溅,祁殊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灰尘火海中。
我听到自己撕心裂肺的呼喊。
然后呼喊变成绝望的哭求。
“……救救他……”
“祁殊……”
“让我下去……”
“周沉你快救救他啊……”
……
救救他。
作者有话说:
今日歌单:《今宵多珍重》
[怀里情人在怨,相爱偏不能容]
第40章
记忆最后是一整条街闪烁的红灯和刺耳的警笛。
我因为高烧和脱力在直升机上晕了过去,后来处理伤口时又被手掌钻心的疼痛激醒。
醒来后我满脑子只有祁殊最后看我的目光,和他为了救我消失在废墟中的身影。
我抓着周沉边哭边问他祁殊呢,祁殊在哪里……
他让我别怕,说祁殊正在抢救。
伤口好疼,十指连心,稍微碰一下都疼得我冷汗直冒,眼泪不住地流。
医生说不幸中的万幸是,我没有伤到骨头,等皮肉长好还可以继续拉琴。
我不关心我的手,我只想知道祁殊怎么样。
周沉拗不过我,终于还是说了实话。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我的心渐渐坠入冰窟。
——肋骨断裂,内脏大面积出血,头部重创,后背烧伤,腿骨骨折……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我听得呼吸困难,出不上气。
我只是伤到手就这么难挨,祁殊他该有多疼……
手术进行了整整二十个小时,结束后祁殊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他伤得太重,全身插满了各种管子,胸膛几乎没有起伏。
我进不去病房,只能趴在外面的玻璃窗上看他。
他闭眼的样子很安宁,哪怕已经落魄憔悴到这种地步,眉眼仍然是矜贵的。
他应该游戏人间,永远骄傲,永远肆意妄为。
不应该躺在这里。
都是我害了他。
“他会有事吗?”我哽咽着问。
周沉站在我身后,沉默着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他问我:“如果有,你准备怎么办?”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万一祁殊出了什么事,我绝对没有办法再这样心安理得地生活下去。
医院走廊空旷而安静,又过了很久,身后传来一声叹息:“他还有割舍不掉的东西,不会让自己死的。”
真的吗……可他看起来一碰就要碎掉了。
四十八个小时之后,祁殊脱离危险,被转入普通病房。又过了整整三天,他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我进去的时候,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他看到我,偏过头极轻地笑了一下,说:“小屿。”
他脸色苍白,整个人瘦了一圈,连嘴唇也没有血色,看起来虚弱极了。
确定各项生命体征正常之后,医生和护士离开了病房,我走过去坐在床边,不由自主地鼻子发酸。
“别哭。”他说。
我努力把眼泪憋回去,问:“你还好吗?”
他摇了摇头,“疼。”
祁殊一向金贵得很,一点小小的磕碰都要请家庭医生来看,可想而知他现在有多难受。
“对不起……都是我……”
“你对我,”他轻声打断我的话,“就只有对不起三个字可以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