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宜修看着六角立体，并未感到惊讶。

  此刻，正巧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有人匆匆忙忙走进来：“顾医生，听说你在人的胃里取出来一个小东西是吧？那是我的，那人当着我的面吞下去的！”

  顾宜修表情平静，往桌上一指，问：“是这个吗？”

  来人眼睛一亮，“是。”

  画面一转，黑色降临，顾宜修换掉了身上的白大褂，穿着简单的衬衣西裤。他身材偏瘦又高挑，走在路边能轻易吸引人的注意。路灯下，青年随意解开袖扣，迈开步子跟上了前面的人。

  两人拐入黑暗封闭的小巷子里，木棍迎面而来，青年轻易偏头躲过，抬起一脚狠狠踹在了对方的身上。伴随着闷哼和重物掉落的声音，黑暗中的青年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了一副白手套，他走到那人身前，弯腰在他身上摸索起来。不多时，两个相同模样的六角立体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捏着六角立体垂眸，掌心被刺得血肉模糊，血一滴滴落在那人的身上。片刻，他哑着声音问道：“他在哪里？”

  “什、什么？”

  “他在哪里？”

  青年再一次重复这句话，他的眼睛逐渐便疯狂取代，抬起腿一脚一脚踹在对方身上，不断的问：“他在哪里？他在哪里啊——”

  脚下的人气息减弱，顾宜修狼狈地后退整个人摔倒在地上，他捂着眼睛，眼泪顺着指缝淌在地面上，哭着问：“他到底在哪里啊，你们把他带去了哪里……”

  直至表演结束，程眠从地上站起来。他的眼睛还有些红。一时半会也没人说话，制片人悄悄瞥了一眼程眠，又去看郄子晋，几乎把‘满意’二字写在了脸上。而郄子晋敛着眼眸，目光在剧本上一划而过，缓缓写下了程眠的名字。

  他重新抬起头，十分平静：“期待我们的合作，进组前我会联系你的。”

  制片人一听这话便知道郄子晋已经把男主角的角色给确定下来了，待到程眠离开，他才小声道：“这才是第一个呢。”

  郄子晋：“也是最好的一个，不会有比他更好的。听说钟涟想演配角？”

  制片人耸肩：“是咯。他说上个剧本演了个大反派，这本找个好人演一演。”

  程眠从房间出来以后立刻受到了钟涟和金宝宝的目光扫描。两人一看他那双漂亮的含情眼眼角泛红，说话时声音还带着点沙哑，显然是哭过的模样。心情顿时一紧，金宝宝拉着程眠的手连忙安抚起来：“哎呀没事的，没选上就没选上吧。”

  钟涟也连连点头，“就是就是，郄导确实比普通导演严格很多啦，是比较凶的。你知道那个荣宵吧？荣宵第一部 戏就和郄子晋合作了，当了影帝以后还不是被郄子晋骂的狗血淋头。网上现在还有荣宵坐在角落里哭的视频呢。”

  金宝宝和钟涟你一句我一句，非常担心程眠会就此一蹶不振。而另一边好不容易缓和了心态的李卓竖起耳朵陡然听到了两人的安慰，原先已经落到谷底的心情竟然开始回转。

  如果程眠也没法拿到角色……李卓感觉自己拿不拿得到尹兴言好像也无所谓了。

  他脸上的笑意刚起，程眠便笑道：“没有，只是刚刚试镜的那一幕戏正好需要情绪的爆发。所以现在可能还有点没缓过来。”

  钟涟一听瞬间松了一口气。

  他就说嘛，程眠的演技明明是很好的。

  钟涟本人是科班出身，但他和一些人不一样，不会用自己的身份去踩低别人。有些人自认为接受了专业的培训便看不起半路出家的。钟涟有时候却觉得，哪怕半路出家的演员演技也可以很好，例如程眠。

  程眠是一个相当有灵气的演员。

  在大银幕上展现出多种身份，多种画面，多个故事才是他的归属。

  他拍了拍程眠的肩膀问道：“今天有空吗？等我试镜结束，咱们一起吃一顿？”

  现在还不到中午，程眠因为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去，便也没和江轻斐约定午饭去找他。如今听到钟涟这么说，立刻便同意了，“行，那我和宝哥等你。”

  “好嘞。”

  *

  京市已经逐渐像早春逼近，但气温依旧很低。吹在脸上的还是带着几分凛冽，从郄子晋的别墅出来，程眠将大半张脸都藏在了围巾里，他正偏头和钟涟说，从后而出的李卓嘭一下撞在他肩膀上，生生将他撞得一踉跄。

  金宝宝见状一声国骂出了声。

  李卓回头看过来，手指弹了弹衣服，阴阳怪气：“我是不是撞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