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漏风声(243)
但易时很清楚他的人生是从认识贺昭开始变化,17岁的他以为和喜欢的人相处那一个多月已经是他人生中的乌托邦。
怎么也想不到贺昭会跟他表白,一遍又一遍地说喜欢他,说想跟他一直在一起。
和贺昭在一起这几年,是他再如何大胆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美好。贺昭每一年生日都跟他说“XX岁的贺昭依然很喜欢XX岁的易时”,从17岁说到现在,贺昭给了他纯粹又炙热的爱,贺昭毫无保留地依赖他、温暖他。
他们从高中走到大学,从不拘小节的混沌年少走向成年。
他好几次看着枕边人的睡颜,都恍恍惚惚像在美梦里,但一切都是真实的。
太美好了。
他不像贺昭有那么多浪漫丰富的想法,他甚至没办法用一个或者多个词汇去形容贺昭,去形容这几年。
贺昭是他的独一无二。
再不会出现一个人,可以像贺昭这样握住他的人生。
他只有两种生活,和贺昭在一起,或者,被驱逐,去过次等的人生。
太早强烈热烈地爱过、被爱过,这一生都刻骨铭心。
可再燃烧般的痛苦与不舍,都抵不过少年一个明朗的笑容。
怎么都可以,他希望贺昭开心自由。
“或许在别人看来我什么都有,天之骄子,天才,高富帅,”说着,易时像是嘲讽一样勾了一下嘴角,摸了摸贺昭的脑袋,“但你知道,我什么都没有。你就是我的所有,我爱你,宝贝。”
贺昭总是乐于表达,从眼角到眉梢,从肢体到语言,明目张胆毫不掩饰,明晃晃地让人看得见听得见感受得到他的喜欢和灼热,但易时很少这样。
他察觉到贺昭的不安和恐慌,不忍心看他这样,直接把爱到极致的感情泄露给他看。
这是贺昭第一次听见易时说“我爱你”这三个字,鼻子有点酸,有些说不上来的感动又有些疼,揉了揉鼻子:“我也爱你,你以前都不说。”
“不沉重了?”易时问。
记仇,还记着他上次说的话。
“不沉重,不沉重,”贺昭抱着他摇头,“我想你爱我,越爱越好。”
“我爱不爱你,你不知道?”易时捏着他的下巴问他。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贺昭眨了眨眼睛。
虽然他知道易时爱他,但是听他说出来的感觉很不一样。
“我爱你,根本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你是唯一。”易时说了他想听的话。
贺昭主动吻了上去。
易时回吻他,问他:“还难受吗?”
贺昭点了点头,易时又问:“哪里难受?”
贺昭:“耳朵疼。”
易时摸了摸他的耳朵:“很疼?”
“一点点疼。”贺昭说。
“还有哪难受?”易时问。
贺昭拉着他的手放在心脏上:“这里难受。”
“为什么难受?”易时从他的衣摆下面把手伸进去,手掌的温度略高,带着一点点粗糙的掌纹,轻熨着他的胸口。
“因为太想你。”贺昭把额头抵在他的肩膀,被他毫无阻碍地触碰着,有些发痒,过了几秒又说,“他们都说异地恋很难有好结果,我害怕。”
“你不是很有信心?你不是认定了我拿你没有办法?”易时像惩罚一样用指甲很轻刮过胸口一个点。
贺昭倒吸一口气,但没有阻止他:“我当然有信心了。”
“那你怕什么?”易时问他。
“我怕你在这儿过得不好,又怕你过得太好,我怕拖累你,又怕失去你。”其实也不全是,贺昭放弃语言表达了,“我……也不知道。”
他知道易时爱他,不会忘了他,会一直爱他,易时说得少,但是做得多,贺昭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感情。但就是很害怕,具体怕什么呢,他也不清楚。
爱就是这样,没有理由就让人患得患失。
他还没想清楚就跑过来了。
易时的手在他身上轻轻地摸,刺激得贺昭的脊背竖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十几二十来岁的年纪,总是忍不住和身心契合的恋人胡天胡地地闹,还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没见面。
贺昭的血液疯狂地涌动,耳尖染上了血色,现在不只是心里难受,身体也很难受,但他犟着没有动。
易时似乎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安抚地低头亲了亲他的脖子,很温柔,声音带着一点儿沙哑:“我哪儿都不会去,只会回到你身边。”
贺昭的一颗心脏软了下来,他这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
时间总是往前,不能倒退,他想让易时自由地往更广阔的天空飞,又害怕自己根本追不上他。
易时从来不骗他。
易时说他会回来。
贺昭有些高兴又有些委屈,道理他都懂,所有的事他都可以理解,但他就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