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寒川+番外(191)
那时候纪寒川还不会开车,顾珩北会把他送到离家一公里多的站台,看着他坐上公车才去学校,然后他放学后又会和纪寒川约好时间在站台接上他,两个人有时候会一起在外吃饭,有时候会回家自己做,无论风雨,始终同行。
那时候他们年轻,相爱,有共同的人生理想和奋斗目标,他们对所有的阻力和困难都不屑一顾。
他们相信只要努力,最终他们必将战胜一切。
时间过去半年左右,有一天顾珩北还在上课,纪寒川给他打电话说自己必须要回国一趟,纪宁生生病了。
“你哥得了什么病?”顾珩北虽然不喜欢纪宁生,但还是很关心。
纪寒川那会人都在机场了:“徐进跟我说他和人发生了争执,被打伤了,有点严重。”
“怎么会?”顾珩北觉得很稀罕,纪宁生除了跟自己针锋相对时还敢亮一亮猫爪子,他在别人面前都柔柔弱弱一副小白花的样子,“他居然还会跟人打架?”
纪寒川:“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徐进既然通知我,一定是很严重,我可能要回去一到两个星期,我不在这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尽量不要一个人外出,吃饭跟同学一起,晚上不要乱跑……”
顾珩北被他唠叨得有些好笑,心里又有点失落,俩人自从在一起还没分开过那么久,不过他还是说:“好,你落地给我打电话,有什么情况跟我说。”
三天后顾珩北接到了徐进的电话,说纪寒川被抓了。
纪寒川捅了顾进南一剪刀,被以故意伤害罪逮捕。
顾珩北差点急疯了。
事情源自纪宁生。
顾珩北一直觉得自己看不透纪宁生这个人,你说他娘们唧唧性子柔弱吧,他十四岁就扛起了整个家,着实算个爷们儿;你说他爱慕虚荣自甘堕落吧,他手里攥着大把的钱却勤俭度日。
纪宁生不买房不买车不买奢侈品,买点好吃的还都要省给他弟弟。
顾珩北和纪寒川出国后隔一天就能收一回快递,全是纪宁生寄来的食物和药品,尤其是一些酱菜腐乳老干妈,邮费是物品价值的几十倍,纪宁生乐此不疲地往外寄。
纪宁生是少有的让顾珩北见了就非常烦躁的人。
他让顾珩北可怜不得可恨不得,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
人都有两面性,好的坏的不能足一而论,但当一个人的两面都非常偏激极端的时候,这种人就会让看透他的人觉得烦躁。
纪宁生没有什么文化,智商和情商都不高,但是他一直自食其力,也从不占别人的便宜。
他很小心眼,看到比他富贵安逸的人会非常仇视,尤其仇视顾珩北,但他对纪寒川身边其他的人又都掏心挖肺。
纪宁生对纪寒川的那种好,是不沾染邪念的,是完全把纪寒川当孩子当弟弟当心头肉,你都不能理解他这种泛滥的兄长情怀到底从哪里来,但它就是那么深刻地存在着。
顾珩北偶尔会敬佩他,偶尔会欣赏他,更多时候很看不惯他,这种看不惯一方面来自于纪宁生对他从不消弭的敌意,一方面则是天上的雁鸟俯瞰蝼蚁,类似于物种差异的分歧。
云在青天水在瓶,他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但是不管对纪宁生有怎样的观感,顾珩北始终都退让纪宁生一线,他们都尽力在纪寒川面前保持和平共处。
像是有一张又薄又透的丝网覆在那里,他们各自据在丝网的一头,所有的明争暗斗都有心照不宣的界限,丝网会在他们的争斗中扯动撕拉变形,但他们都会控制最后的力道不去破坏它。
直到纪宁生出了事,这张丝网才被彻底摧毁。
顾珩北接到徐进的通知连夜赶回国,他找到顾进南,拍着桌子怒吼出那段话。
那时候顾进南坐在顾珩北的对面抽烟,蓝白格子的病号服在腹部那里洇出一滩鲜血,他说:“小四……我以为你一直都明白。”
“我他妈不明白!”顾珩北怒急攻心,“你明知道纪宁生是纪寒川的哥哥,你还搞他,全天下人都死绝了你去搞他?”
顾进南抬头看顾珩北的时候眼睛里有些困惑,他问顾珩北:“你以为是我把纪宁生弄成那样的?”
“难道不是?”
“不是……”顾进南终于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他问顾珩北,“这次缅北的东西大铁路工程你听说了吗?”
“我怎么会听说?”顾珩北的导师是个变态,给他的课业重得快要压死他,顾珩北连约会时间都是拿命抠出来的他还有毛的精力关注缅北铁路,他不耐烦道,“缅北修铁路跟你们搞出这事有什么关系?”
顾进南说:“这个工程有六个国家的铁路公司在竞标,我们是其中之一,缅北那边的负责人叫扎托,我让人查了他的底,他喜欢特别漂亮的东亚男孩,尤其喜欢……能把缅裙穿得很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