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惘(64)
路上的车并不算多,一刻钟之后两人就到达了孙棋前妻的现居住地,靠近市中心的一栋高级公寓。
武女士在两个人出示了警察身份之后开了门,请两个人坐在客厅。
武女士礼貌地问候过后,才问起晏钧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
晏钧放下一次性水杯,说:“孙棋死了,您知道这件事么?”
武女士闻言一愣,随即皱了皱眉:“我不知道。”她微顿,似是调整了一下情绪,片刻后才接着问,“怎么死的?”
“突发脑血管破裂,我们接到报案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晏钧答道,“目前我们怀疑他是被害的。”
武女士皱眉:“我和他已经快一年没有过任何联系了。”
晏钧和温予迟对视一眼,试探道:“武女士,你不想问问为什么我们会怀疑一个突发血管破裂而死的人是被害的?”
武女士摇头,脸色慢慢沉了下去:“我不关心这个。”她说,“不过,孙棋他们家患有严重的遗传性高血压,很多年前就有医生说他出现突发情况的可能性很大。”
晏钧颔首:“谢谢您告诉我们这个信息。另外,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武女士稍稍吸了一口气,才开口:“他家暴,所以我和他离婚了。”
温予迟立马道:“对不起,我们对你经历的事情很抱歉,”他内心一向认为家暴是严重的犯罪行为,因此现在很能理解武女士不愿重提旧事,“很抱歉我们需要重新提起这些事情,但我们希望你能配合,因为五年前的事情或许和孙棋之死有关联。”
“那天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原本我那天升职了,回家想庆祝庆祝,他却一盘子砸了过来……对我家暴。那天我们的小儿子小申恰巧提前放学了,回家比平时早,进家门时正好撞见了孙棋的行为,”她说着,喉间微微有些哽咽,用手捂了捂嘴巴,缓缓续道,“他受到了惊吓,高血压犯了,引起突发血管破裂,送去医院之后……没抢救过来。”
武女士说完,温予迟足足留出了五分钟时间让武女士缓和一下情绪,才再次开口:“所以……这是你们离婚的原因吗?”
“砰”的一声,卧室房门忽地被打开,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大步走了出来,阴着脸朝温予迟和晏钧道:“你们问完了吗?问完了请你们离开。”
温予迟一愣:“你是……”
武女士拉住青年,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朝两人解释:“这是我的大儿子,孙柯。”
孙柯眼中的阴翳却没有减少,低沉着嗓音回答他们刚才问母亲的问题:“我妈跟那姓孙的离婚,是因为他家暴。”他说着,嘴角泛起明显的嫌恶,“原本七年前就想离婚了,但那姓孙的不同意,我们一直起诉不成功,直到五年前,他因为家暴间接致使了弟弟发病致死,离婚起诉才成功。”
武女士眼里也泛起一些泪光,抬手握住他的肩膀,轻声安慰:“别太动气,都过去了。”
“不,没有过去。这件事一辈子都不会过去。他死了……是他活该。”
温予迟拿出笔录本,按出圆珠笔芯准备记录:“昨晚到今天凌晨,你们都在哪里,在做什么?”
武女士回答得很快:“昨晚孙柯八点多下班回家之后,我们一起看了会儿电视,十二点不到就都睡了,一直睡到今早八点多钟,才起来出门上班。”
晏钧从旁边孙柯的表情中看出了非常明显的恨意,便问:“你很恨孙棋?”
“当然恨。”孙柯的语气仍然恶意不减,“我凭什么不恨他?自己没本事,还见不得我妈有本事。”
没等晏钧回应,孙柯额头上的青筋明显地凸起,又道:“凭什么我们起诉离婚不能成功?非要我弟弟死在他手里了,我们的诉讼才正式被重视起来?!”
他咬牙,双手紧握成拳,手被勒出了红印,瞳孔里的阴翳被怒气搅得发颤:“难道女人的命就不是命吗?是不是只有男人的命才能算是命?非要闹出我弟弟这条人命来,这起离婚官司才配得到重视?”
晏钧:“孙柯,你冷静一下。孙棋已经死了。”
“死了又怎样?他本来就该死,七年前就该死了。说来真是可笑,亏我当时还对离婚官司打赢抱有希望,”他冷冷地阴笑一声,“如果早知道弟弟会遭遇那样的事,我早就把那姓孙的杀了……现在也就不用后悔了。”
武女士用胳膊肘碰了下孙柯,小声道:“别乱说话。”
晏钧闻言,警惕地和温予迟交换了一下眼神。孙柯口中的“他该死”三个字,足以说明孙柯对孙棋存在相当程度的杀人动机。
晏钧没有再继续询问五年前离婚官司的事情,而是问孙柯:“你近期和孙棋还有联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