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与枪+番外(543)
“什么,你不愿意付吗?”那个黑手党猛然提高了声音。这挺没品味的:他们以为自己的声音足够大、拳头足够硬就能吓倒别人。
阿尔巴利诺实事求是地回答:“一千五百欧元确实太多了,我才在这里开了一周店。”
这句是实话——虽然一般人可能很难想象礼拜日园丁会为了钱的事情为难,但是现状确实如此。虽然阿尔巴利诺当初有七套不同的出境方案,但是他确实没赫斯塔尔那样有钱,而且在作为法医的同时往国外转移资产也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
总而言之结论是这样的:他用自己的钱开了这家店,除此之外,他住在赫斯塔尔花钱买的房子里,开着赫斯塔尔给他买的车,一日三餐去超市购买食材都是划赫斯塔尔的卡,活得就好像个被有钱人包养的小情人。
但是显然站在对面的黑帮成员才不会管他能不能一下拿出一千五百欧元来。
贝尔皱了皱眉头,然后一伸手粗鲁地推开眼前的人,大步向店铺的尽头走去:收银机摆在那里,机器里面总不可能一分都没有。
阿尔巴利诺被推得后退了一步,腿撞在身边的木质架子上,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响,架子上一桶一桶的鲜花因为架子的晃动而窸窣作响。他皱着眉头看着那个黑帮成员,而后者很显然已经准备撬开收银台的抽屉一探究竟了。
阿尔巴利诺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里生出点奇怪的感慨来:怎么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花店店主就这么难呢?
他实际上确实花时间——两秒钟不到——思考了一下,自己是老实付钱还是跟那种不懂风土民情的外国移民一样试图求助警察,前者的后果是这个黑帮以后每个月都来收钱,后者可能根本什么用都没有,只会导致恼羞成怒的黑帮分子带着一群小喽啰来砸店。
如果换做另外一个负罪潜逃隐姓埋名的杀人犯遇到这样的选择题,很可能会选择忍气吞声、不惹麻烦,而如果在场的是维斯特兰钢琴师,他可能另有一套(或者几十套)让试图找他麻烦的家伙生不如死的方法。
但是现在经历这一切的礼拜日园丁,所以阿尔巴利诺也就只思考了两秒钟不到。
然后他就干脆利落地走上前去、绕过收银台,轻飘飘地拍了拍那个混混的肩膀,然后在对方一头雾水地转过头来的时候一拳揍上他的脸。
他听见对方下颔的骨头咯咯作响,或许有一颗或者两颗牙齿脱落下来,阿尔巴利诺没有给对方反应过来的时间,下一拳已经利落地揍上了对方的腹部。
那个混混因为疼痛而稍微蜷缩起来,但是他身上那些肌肉到底不是摆设。这个人像是一头愤怒的公牛一样向前冲去,揪着阿尔巴利诺的领子重重地把他撞在墙壁上,壁板吱呀作响,墙上钉着的架子也跟着震动。
对方隆隆地怒吼着:“你这个混——”
阿尔巴利诺微微抬起头注视着对方,那双绿色眼睛里流露出的神情有些过于冷漠了,秋天有的人用皮鞋碾碎一片树叶的时候会露出这样的神奇,你并不清楚他们具体在想什么,但是你清楚地知道他们不在乎。
然后,阿尔巴利诺忽然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他的一只手向边上摸索着,一把抓住了收银台上一个手感沉重的镇纸——一般人不会在自己的店里放这种东西的,但是阿尔巴利诺确实挺喜欢它的手感,有的时候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需要一件武器——然后把它猛然敲在了这个试图对他的营业额动手的混混的头上。
很多犯罪分子就是在进行到这一步的时候不小心把受害人打死的,当你打算对别人的脑袋干点什么的时候,再小心谨慎也不为过,要不然很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但是阿尔巴利诺……可以说,已经熟能生巧了。那个不知名的混混摇晃着松开阿尔巴利诺,脸上还凝固着一个惊愕的表情,然后他一声也没吭地倒了下去,砸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阿尔巴利诺低头的时候看见他的额头上有血慢慢流出来,不过胸膛还在起伏。
而阿尔巴利诺可不关心他会不会的脑震荡,他随手把手里的镇纸上的血擦掉,把这东西放回到收银台上去,然后才往外看了看:外面的街道一片寂静,对面的老太太干脆把店铺关门了。刚才那段骚动大概率并没有人注意到(以阿尔巴利诺这星期对淳朴的弗罗拉市民的了解,就算是他们注意到了这些奇怪的声响也没有出门看一看的勇气),估计一时半会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地板上躺着一个黑手党。
于是阿尔巴利诺用脚尖把倒在地上的大块头粗暴地翻过来,然后拿出手机、咔嚓给他昏迷不醒的脸拍了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