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与枪+番外(340)
况且之前亨特也调查过阿玛莱特,此人六七年前来到维斯特兰经营律所,之前的经历则一路可以完整地追溯到他的实习、法学院、大学、高中等一系列时期,自此之后线索就断掉了,“赫斯塔尔·阿玛莱特”人间蒸发,就好像他一出生就是高中生。
阿玛莱特的高中时期是差不多二十八年前的事情,跟三十年前斯特莱德来到维斯特兰这个时间点对照起来,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在意。
而此时此刻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著名赏金猎人亨特正处于老婆婆慈爱的笑容攻击之下,而众所周知,就算是传奇赏金猎人也对“老婆婆的笑容”没辙。亨特只能尴尬地对着那个老婆婆笑了笑,一瘸一拐地走上咯吱作响的楼梯,再一次投入巨量的文件堆里了。不知道算不算幸运,当年那位热爱拍照的助祭留下了堪称巨量的照片和没有洗出来的底片,亨特怀疑单他一个人都能养活一整座胶片厂。
后果就是:神父的小办公室完全被他占领了,许多相册都被从架子上挪下来,这里一堆、那里一堆地摆放着,简直令人无法落脚。更别提书架上还有些泛黄的纸质文件,详细地记录了曾经给教堂募捐过的人的名字,还有当时的教会学校的人名册之类,检查它们全都需要大量时间。
亨特叹着气在神父的椅子上坐下,拖过一本之前自己没有翻过的相册,相册的封面上糊着已经开始皲裂的牛皮纸,只在一角标注了一串潦草的字母和数字:“1985年六月”。
他感觉到自己还没有开始干活就已经感觉到疲惫了。这毕竟是一项大海捞针的工作,虽然他调查的那个时间段能留下照片记录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但是谁知道那个助祭那么喜欢摄影啊!
相册里不出意料地还是唱诗班彩排照片、唱诗班彩排照片、唱诗班彩排照片……无穷无尽的唱诗班彩排照片。那些相册里除了一些教堂附近的风景照片、街道上放学的孩子们玩耍的照片、还有少量的当时教堂神职人员合影之外,就全是各式各样的唱诗班照片了。这个助祭难道是负责童声唱诗班排练的人员吗?
亨特皱着眉头看着相册里那些褪色成模糊的色彩,这些照片已经过了太久了,相纸褪色、颜色泛黄,很难分辨出一堆模糊的人头里不同人之间的长相。亨特又翻了几页,里面还全是唱诗班孩子们站在教堂里排队的画面:当年的教堂和现在比起来也没有多大区别,依然昏暗,幽深,最为鲜明的色彩是玫瑰窗上的彩色玻璃。孩子们站在玫瑰窗下面,手中拿着乐谱,脸上挂着无邪的笑容。
照片中那扇玫瑰窗上面画着的是一个年轻人站在埃及法老面前的画面,亨特艰难地调动自己脑海里还残留的那点圣经知识,意识到画面上画的就是约瑟,雅各与拉结所生之子。
那扇玫瑰窗就在祭坛左侧,盖着绒布的钢琴上方。亨特迅速把这张照片和现在的教堂做对比,发现三十年之间这架钢琴并没有挪动地方,但是从当年的照片上看钢琴还比较新……但是实际上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亨特心中感慨着,正要把那一页翻过去——但是忽然,他眼角的余光抓住了什么东西,让他再一次把目光投注到这副普普通通的照片上:虽然照片中有很多唱诗班的内容,但是这张照片的角度和之前的那些不太一样;这张显然是生活化的抓拍,角度稍微倾斜,所以才能看见往往会被唱诗班的孩子们的队列遮住的那架钢琴。
——琴凳上坐着一个小男孩,这是他第一次出现在照片的画面里,之前就算是拍到钢琴,钢琴边坐着的也往往是神父或者修女。
即便照片是在光线如此昏暗的场景之下拍摄的,也能看见那个男孩模糊的金发,这种色泽在昏黑的教堂之内也十分亮眼。那个孩子看上去顶多十一二岁,膝盖和手肘瘦骨嶙峋,身上穿着那种最为普通的短袖衫和背带裤。
亨特着魔一样盯着那个小小的侧影的面孔,试图从他的脸上看见点熟悉的东西——或许是略高的眉弓和深邃的眼窝,或许是一双蓝色的眼睛。
即便是在童年时代,脸上依然能隐约看见写成年以后的特征,但是亨特的手指只能触及到枯黄的纸片,一片死一般的模糊色彩。
奥瑞恩·亨特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脑海里有些碎片正隐隐约约地串联在一起:红杉庄园——被迫为有钱有势的人渣提供性服务的小男孩小女孩——卡巴·斯特莱德本人——他的住宅中那个被扔在抽屉最底层的十字架——查不到究竟来源于何处的赫斯塔尔·阿玛莱特——位于肯塔基州的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