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与枪+番外(290)
但是现在当着米达伦的面,他当然不能这样说。
所以他最后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问:“什么?你打算跟那种人同流合污吗?”
米达伦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种十分纠结的表情,他小声嘟囔道:“……那我到底要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他们派来试探我的?”
赫斯塔尔估计这孩子在被斯特莱德的手下抓来的几个月之内惹事不断,可能很让红杉庄园的人头大,要不然也说不出“派来试探我”这种话。
赫斯塔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妥协似的把手伸进了西装内袋里。他这个动作让米达伦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显然担心他掏出一把枪;但是他并没有做什么有威胁性的事情,只是把从口袋里拿出来的东西平放在了掌心里:
——那是一把蝴蝶刀,金属的表面在色彩温暖的灯光之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我想尽量让这场交易公平点,所以,如果你愿意回答我的几个问题,我可以作为交换把这个给你,好让你换掉你那把不顶用的叉子。”赫斯塔尔声音平和地说道,“怎么样?如果我是庄园派来的人,应该不会交给你这么危险的东西吧。”
事实证明,当一个人想要藏东西的时候,最好不要把东西藏在一个名为“纳税记录表”的文件夹里。
首先,阿尔巴利诺就不认为斯特莱德会纳税;其次,就算他们确实纳税,阿尔巴利诺相信斯特莱德也绝不会是那种认认真真做纳税记录还整理表格的人。这个文件夹躺在斯特莱德的电脑里,就好像是土豆堆里混进去了一个苹果,看上去要多显眼有多显眼。
阿尔巴利诺看着那个文件夹,忍不住嗤笑一声,手指一抖,鼠标把它咔哒点开。
于是在他眼前跳出来的是一排排图片,中间还夹杂着几个视频。不出所料,在干这种令人不齿的营生的时候,斯特莱德也没忘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他肯定是在庄园的某些房间里偷偷地留下了针孔摄像机,拍摄了一些俱乐部的会员们跟小孩子在一起的场景——这是一种很客气的形容,因为其中大部分场景都不堪入目——那些房间没有什么特点,也没有其他人出场,不可能成为指证斯特莱德参与这起事件的证据,他当然会把这些东西留下当做要挟那些有钱人的证据。
阿尔巴利诺迅速地浏览着那些图片,眼前全是纠缠的白花花肉体,斯特莱德的人拍照片的时候肯定也经过了筛选,所以其中每个男人的面部都照得十分清晰。
这就是他想要的那种“名单”,虽然照片上没有标注出名字,但是俱乐部的会员全是有钱人,所以按照照片查出他们的身份也并不费工夫。
阿尔巴利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U盘,他需要一份照片的拷贝,然后把这个电脑里的信息删干净:无论如何,他不想冒赫斯塔尔也拿到一份名单然后开始按顺序杀人的风险,鉴于今天赫斯塔尔就出现在了红杉庄园里,这事儿他必须现在就做。
文件非常大,应该是由于照片清晰度很高的缘故,斯特莱德命令自己的人拍清楚这些人的脸的时候,肯定没想到这会给偷照片的人带来多大困扰。阿尔巴利诺看着那个长得要命的、蜗牛一样跳动的进度条,有一种想要叹气的冲动。
也就是在这一刻,阿尔巴利诺才意识到,让他倒霉的不仅仅是在窗外游荡的那些恶犬、这个大得过分的文件夹、还有赫斯塔尔心中那些徘徊不去的阴影,甚至不是赫斯塔尔没跟他打一声招呼就出现在红杉庄园里这个事实。
——他听见门外传来钥匙捅进锁眼的一声摩擦的轻响。
米达伦老老实实地坐在床铺边缘,瘦骨嶙峋的腿搭在床沿上,赫斯塔尔把墙角唯一一把椅子拉过来,坐在他的对面。房间里淡褐色的窗帘严严实实地拉着,床头灯散出一束亮光,给两个人身上都打上一层薄薄的影子。
这气氛就适合某种特定的、暧昧而缠绵的夜晚,这也就是为什么两个人都无比尴尬,没人能在“你其实就是花钱来强奸我的”这个大前提下还保持冷静。
赫斯塔尔之前已经搜索了一遍房间,确定屋里没有什么针孔摄像机或者录音设备,才在米达伦对面坐下。而米达伦则踟蹰了一下,开始讲自己的故事。
米达伦的故事开头跟所有身世悲惨的小孩的故事开头没有多少区别,他在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被母亲遗弃在了维斯特兰北部一家福利院的门口,手腕上系着一张写着他的名字和出生日期的纸条。米达伦一直没有再找到过他的家人,从此以后一直在福利院生活,直到几个月之前。
现在想要收养小孩的人排成长队,还必须接受严格的审查才能领养孩子,在这样的大前提下,米达伦还能一直在福利院长大,其实很能说明问题。这个孩子性格叛逆、脾气也比较暴躁、不太合群,曾经有几个家庭想要领养他,但是都以一系列不太愉快的经历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