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套+番外(61)
前面几句,尚且是不值一提的雨点,后面那句话,却是堪比惊雷。
他听了甜妹的话,去卫生间好好洗了把脸,又拿出剃须刀刮净胡子,清清爽爽地出门,外面阳光正好,甜妹领着他走进附近的一家理发店。
那几月,甜妹把老家的工作辞了,专门在北市租了个房子陪他,左邻右舍当他们是小情侣,他也从不解释,笑笑就过去。
“女人的内心没有荒野,相反,她们富有远见,她们有结实而温热的心房,甘于啃布满尘土的面包。她们不看牛收割红色的冬草,她们不听雪水浅而清澈地流过沟渠……”
那时候,陆宇舟脑子里反复徘徊的就是这首诗,这也是他第一次在甜妹身上感受到了近似于母性的光辉,他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某种无法言明的爱意。
他明白,那里属于他缺失了二十年的亲情——一个成年男人对于母爱的永生追逐。
他将手上的烟抽完,按熄在烟缸里,然后把卧室的所有窗户都打开,冷风灌进来,呼啸着撩起窗帘。
时隔多年,他已经能够自我控制情绪,方法虽然极端可笑,好歹殊途同归。
顾景衡晚上有个应酬,结束之后又玩了几圈麻将,回到家已是深夜,阿姨听见动静,披着衣服出来,忧心忡忡道:“小陆今天晚上一口饭都没吃。”
男人抬头望了眼漆黑沉沉的二楼,“我知道了。”
他上楼拧开卧室的门,周围光线昏暗,床上却亮着点光,一灯如豆,来自手机屏幕。
那人同时往他这边投过来视线,声音嗡嗡的,带着点鼻音:“回来了啊。”
顾景衡走上前收走他手机,瞥了眼那屏幕上的新闻,大致了然:“今天怎么又不吃饭?”
陆宇舟眼巴巴瞅着自己手机,“谁说我没吃啊,我吃过饭回来的。”然后手一伸,“手机还我。”
顾景衡瞧他眼眶还红着,心知这人刚才哭过,也就没说太重的话,“好好睡觉,手机我没收了。”说完他去卫生间冲了个澡,出来时,那人还没睡,正侧躺着发呆。
他走过去躺下,陆宇舟旋即翻身背对着他,心里捏着小算盘,正想怎么把话题绕到孟竞身上,不想顾景衡先开了这口,“别人说你几句,你就全往心里去,你们当演员的就这么点承受力?”
“你不懂,网络暴力能逼死人的,我现在就是这感觉,想死的心都有了。”陆宇舟还是背对着他,声音比先前还要沙哑,顾景衡伸手摸了下他的眼睛,果然是哭了。
顾景衡手上稍微带了点劲儿,把人翻转了过来,瞧着他委屈可怜的样子,颇有些无奈的意思:“哭什么,他怎么欺负你的,你再怎么欺负回来。”
陆宇舟知道自己这番表演成功了——孟竞最近频频在媒体上捕风捉影披露他耍大牌,由于其在主持界资历颇深,自有一批忠实粉丝护主心切,言辞凿凿地说他抽烟和脾气臭,更有传言,说他给一位有家室的富商做了多年的三。昨天关平还打趣,黑红也是红,公司的宣传费省了。
以关平向来严苛的工作态度,能说出这种自我揶揄的话,可见是破罐破摔了,陆宇舟觉得最对不起的便是自己的经纪人。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陆宇舟低头在男人睡衣上蹭掉了眼泪,“可能是天太冷了,我最近特别忧郁,都不像我自己了,你给我讲个笑话吧。”
顾景衡没理会,拿起他手机把刚才的页面认真浏览了遍,眉头微皱,把手机往旁边一搁,“行了,睡觉,这事我给你摆平。”
“摆平什么呀,我压根就没把他放眼里,我的事儿不用你管。”陆宇舟挣扎着想离开他的怀抱,依赖久了容易上瘾,可对方明显不打算放过,手臂箍得越发紧,“撒手,我不舒服。”
顾景衡没有松开的意思,“不要乱动。”
陆宇舟乖顺了,冲他嘿嘿一笑,变脸变得是真快,“那我不动了,你想怎么给我摆平啊?他是你嫂子的朋友,你把他惹了不太好吧。”
顾景衡看出他是故意的了,兴许连眼泪都是装的,倒也没恼,“网友说得没错,你这演技果然是不行。”
牛头不对马嘴,陆宇舟没听出什么话外音,嘟哝几句,闭上了眼睛,他能感觉到男人的目光此刻正摩挲着他,带着些许探究与思索。趁其不备,他忽然睁开了眼,凑上去亲了顾景衡一口,然后快速躺下,“我等你的好消息。”
顾景衡调暗床头灯,下床到外面去抽了根烟。
***
没过多久,孟竞便宣布退出星灿卫视,称自己在这个平台上学到了很多,以后的路还广阔,他想换个地方换种心情。有人说,他是因为女人得罪了台长,还有人说,孟竞的离开不失为一种激流勇退的表现,《明星面对面》已达巅峰,伴随而来的必然是收视的回落,能在辉煌时及早抽身,以后没准儿就是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