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刚哭过一场，眼睛又红又肿，头发也有些凌乱，明明才两个星期没见而已，整个人好像又苍老了十岁一样。

莫晓喘着粗气走到她跟前，抬手用力给了她一个拥抱：“妈……”

刘瑛刚止住的眼泪又要夺眶而出，她竭力忍耐着，抬手拍了拍莫晓的后背。

“好了，又不是天要塌下来了，你爸还好好的在里面躺着呢，能吃能喝，精神的狠。”

莫晓知道她是为了不让自己太过担心，抹了一把眼睛笑着说：“医生怎么说？”

说到这里刘瑛的神情便凝重起来，走到一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佝偻着脊背，眼神晦暗：“最好是赶紧做手术，越快越好，不能耽误了。”

莫晓紧跟着走到她身边：“那就赶紧做啊，还犹豫什么？”

“你不知道。”刘瑛摇了摇头，刚忍住的眼泪又簌簌的落了下来，她红着眼眶，嘴唇也止不住的颤抖：“一次手术要六十万，六十万呐，咱们家哪有这么多钱，你姐在美国上学，学费和生活费每个月都不能断，生生马上也要升高中了，那又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你说这钱咱们往哪儿凑啊，就是砸锅卖铁也不够啊。”

“那又怎么样，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不给爸治病啊。”

莫晓站起身，一脸着急的看着他：“妈你放心，咱们家里现在是没钱，但我们可以借啊，人多力量大，钱很快就能凑够的。”

“借……”刘瑛苦笑一声，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你不知道晓晓，这几年为了你姐在美国的开销，还有给我买药的钱，咱们已经管你大姨，小姑，还有大伯他们家借了很多钱了，他们一家家的都快被我们借怕了，这一借六十万，捅了天了也借不来啊。”

“那也不能因为这个不给爸治病吧！”

莫晓急得大喊出声，扭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病房，心里慢慢有了决定：“你不借，我借，朋友，亲戚，实在不行就在网上众筹，总之我是不会放弃的。”

看他这么有孝心和担当，刘瑛心里也是感动，刚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她拿出来看了看，立刻面露难色，小心的瞥了莫晓一眼，半转过身想要把手机按掉。

莫晓一早就发现了她不对劲的地方，忙赶在她按掉之前把手机夺了过来：“谁打的电话，妈你不想接我来替你接吧。”

说完不等刘瑛拒绝便直接划开接听了。

“喂妈，我那训练营6000美元的报名费你什么时候给我打啊，我这等着报名交了，全班同学都交了，现在只差我一个人了，您不会让我在全班同学的面前丢脸吧。”

对面果然传来莫小百那标志性的甜细的嗓音，不知人间烟火似的，莫晓听得心头一阵怒火，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刘瑛，她果然一脸难堪的别过身去。

莫晓冷笑一声，对着手机说道：“什么训练营要6000美元，莫小百，我看你八成又是把生活费折腾完了，想着法的问妈要钱是吧。”

“莫晓？”对面的莫小百扯着嗓子惊呼：“怎么是你啊，你把手机给妈，我在跟妈说话呢。”

“妈现在没空，你这事我就能给你解决，一个字，没钱，别再打电话了。”

说完就直接挂断电话，顺便还把手机给关了。

他气得喘了两口气，转过身看向刘瑛：“妈，不要跟我说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打算给莫小百打钱？你是不是疯了啊。”

“妈，妈这不是还没打呢吗。”刘瑛缩在椅子上，怯怯懦懦的解释：“但是晓晓你也想想，你姐一个人在那么远的美国，人生地不熟的，没钱她什么都干不了啊，你刚才也听她说了，这是训练营的报名费，这别的同学都交了，只有她不交的话，会被人笑话和欺负的。”

“这一听就是骗人的谎话您怎么到现在还相信啊！”莫晓忍无可忍的吼道：“总之这次不许你再给她打钱了，一分也不行，听到没有！”

第5章

两个人在外面争吵的声音太大，吓到了里面在看护莫父的莫生生，他把病房的门推开，探出半边身子怯生生的看着他们。

“哥……”

莫晓回过头，看到小孩害怕惊惶的神情，两只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一脸强忍泪水的模样。

他的心口狠狠一疼，走过去把人揽在怀里：“生生别怕，哥来了，不要害怕。”

莫生生缩在他的怀里，终于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感受着怀里小孩瘦弱无助的颤抖，还有身后刘瑛压抑不住的哭声，莫晓突然觉得身上的担子无比的沉重起来，生活好像一下子把这个家庭所有的重量全都压在了他的身上，猝不及防的，让他毫无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