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在前(267)
纪征恰好把车停在红灯的人行道前,闻言转头看着夏冰洋,帮他把头顶几根乱毛捋直,然后帮他拨了拨刘海儿,道:“不乱。”
路口处的红灯进入倒计时,所以纪征的目光没有在他脸上多做停留,只草草帮他理了理头发就回过头直视前方。
夏冰洋眯了眯眼,闲来没事干想找他的茬子,故意问:“你是不是把我头发剪坏了?”
红灯一闪,变成了绿灯,纪征驾车通过路口:“你不是说还可以吗?”
夏冰洋抱着胳膊又问:“那我是没有中午好看了?”
纪征终于察觉到他的口吻不像在说正事,倒像是蓄意寻衅,他摸不准夏冰洋的路子,所以转过头认真地看了夏冰洋一眼:“好像......没什么差别。”
夏冰洋微昂着下巴,佯作冷淡地‘哼’了一声:“那你怎么一副不太想看到我的脸的样子?”
纪征哑然失笑,极其无奈地朝夏冰洋看了一眼,刻意严肃道:“因为司机在开车的时候不能分心。”
夏冰洋眨眨眼,一脸恍然道:“原来我会让你分心啊。”
纪征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夏冰洋抬起双脚踩在座椅边缘,然后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臂弯里,瓮声瓮气道:“我把脸藏起来,这样你就看不到我就不会分心了。”
纪征货真价实地被他逗乐了,转头朝着窗外笑了几声,然后在夏冰洋后颈摸了摸:“别闹了,快坐好。”
夏冰洋把腿放下,恢复正常坐姿,也笑得很开心。
纪征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看着他,手背在他脸上温柔地抚摸了两下。
夏冰洋把纪征的手拉下来放在腿上,脸朝着窗外不再看着纪征,但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消失。
坐在后座的娄月早在夏冰洋耍白痴般质问纪征他是不是不比中午时帅气的时候就预感到了什么,选择非礼勿视而转头看着窗外,后来听到前面俩人用平均年龄不超过十岁的水平调情时,她做到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只在心里卧槽。
在车厢里安静下来之后,她拿出手机给任尔东发信息,手指微微发颤——夏冰洋和那个姓纪的宠物医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任尔东没有纠正她对纪征职业的误解,只简洁有力的回复了仨字——狗男男。
很快,宠物医院到了,纪征把车停在路边,娄月抱着狗带下了车站在车外和夏冰洋讲话的时候屡屡看向纪征,眼神即复杂又深长。
“明天早点去单位,有话跟你说。”
娄月说完这句话就扭头走向宠物医院。
夏冰洋有些莫名其妙:“有话现在就可以说啊。”
纪征隐约看得懂娄月刚才看他的眼神,但并不点破,再次驱车上路:“我们去哪儿?”
夏冰洋伸了个懒腰道:“找个餐厅吃饭,吃完饭回家睡觉。”
纪征问:“你想吃什么?”
夏冰洋想了想道:“我不太饿,你想吃什么?”
蔚宁市又迎来了一个楼山车海火树银花的夜晚,不远处的棋江大桥上如火龙般的灯光像一条银河似的横渡了整片夜空。
纪征在高楼的掩映间远远地眺见了棋江的一角,道:“我也不饿,那我们去大桥上看看好吗?”
夏冰洋不假思索一口应下:“好,你想去就去。”
大桥并不是一个休闲散步的好去处,江面的风在桥上来回穿梭,桥面上来来往往的只有车流,鲜少见步行的人。纪征把车停在临时停车道,和夏冰洋下车沿着护栏边的观景人行道往前走。夜晚风大,桥下的江水隆隆的响着,飘在江面上的渡轮偶尔发出一声长啸,像深海里的鲸。
纪征慢慢走在护栏边,身上的衣服和头发被风吹的乱舞,但他的身姿蔚然挺立,像一颗矗立在狂风中的白杨树,很有些军人般的风姿。他看着在昏暗中翻涌的江面,又朝远处正徐徐远去的渡轮眺望了一眼,道:“变化真大。”
夏冰洋走在他身边,因江风大作而竖起了衬衫领子,听得出来纪征在比较这架大桥和六年前的差别。他也望着浩瀚无垠地江面沉默了片刻,道:“其实没什么变化,还是这架桥,还是这些船。”
纪征余光瞥见他把衬衫领子全都系上了,于是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夏冰洋肩上,还和他换了个位置,把他让到人行道里侧,全然一副保护着他的姿态。
夏冰洋唇角一弯,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份爱护,免不了在心里感叹以前都是他给别人披外套,没想到他也有被人披上外套的一天,这个人竟然还是纪征。在晚风吹拂中,他觉得此时此刻美好的有些不真实,看一看纪征端凝且起伏深沉的侧脸线条,心里稍安的同时又觉得更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