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成绩全科为零，全班倒数第一，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对于他的成绩，小顾总没说什么，就是给他转了一笔生活费，金额不少，又随便聊了几句。

下了车，顾闲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杨爽拨了个电话。

他记得体育课无意间上听说过，物理课代表杨爽和路尘家离得很近，好像是老乡。

他心里有太多疑问，如果去问路尘又怕会勾起他的伤心事儿，不问他又不知道路尘的精神问题出在哪，他知道路尘梦游不是压力大这么简单。

路尘第一次梦游是他舞台表演回宿舍那天，那晚他没有睡着，可能是认床，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路尘突然起身，又坐在他床边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当时顾闲还叫了他几声，这人像是没听到，没过多久，又回到床上继续睡。

后来又接二连三的出现过好几次。

如果别人或许不会想太多，可顾闲是和心理医生打过半年交道的人，心思很敏感。

电话接通，顾闲先开口：“杨爽，你好，我是顾闲。”

杨爽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顾神？”

“嗯，吃饭了吗？”

“吃了，你打电话有事儿么？”

顾闲顿了顿：“我听说你和路尘小时候就认识，能和我说说他家里的情况吗？”

电话那端陷入沉默。

顾闲解释道：“我和他小时候认识，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我想多了解他，可有些事情不太方便问，怕他……”

顾闲说话用了百分之百的耐心，因为他知道在杨爽心里他这个新来的肯定比不上学校里高三年级见了都要叫大哥的路尘。

虽然他这个人很少说话，可只要说了就不会白说。高德曾经说过他很适合研究心理，尝尝能攻克别人心里最难以启齿的地方。其实这很大一部分都是顾闲研究表演的时候，慢慢磨练出来的。

他说了半天，杨爽才慢慢有了回应。

“路哥家里没人。”杨爽吞吞吐吐的说：“他好像从高中就开始经常住宿舍了，除了寒暑假不经常回家。”

顾闲到时没在意他后边的话，只听到前面那句，眉头紧蹙，问：“路尘家里没人？什么意思？”

他记得路尘说自己被人收养，并且过的不错。

杨爽欲言又止，想了想干脆什么都不管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就看路哥和顾神的交情他知道也是早晚的事儿，说：“我和路哥初中一个班的，初三的时候开家长会，路哥家长没来，当时班主任问了他几次他都拒绝了说家里人有事儿，后来知道才路哥家里就他自己，没有家长，一个都没有。”

“路哥初中的时候学习成绩非常好，在十里巷子都很出名，虽然是一个镇的，但是我家和他家离得挺远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路哥爸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一直跟他爷爷住，他爷爷也不是亲的，好像是听说路哥小时候差点儿被送到孤儿院，那个爷爷收留了他，就是初三的时候路哥爷爷去世了，所以家长会那次没来，反正我觉得挺……心疼路哥的。”

听到这些，顾闲心里像是被火烧似的，灼辣辣的疼。

爸妈离婚，小时候被家暴，差点儿成孤儿，被爷爷收养，爷爷去世。他还不到二十岁就经历了别人一生都可能没有遇到过的苦难。

顾闲想回到十年前，给自己一个耳光，质问他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捡回来的小哥哥，把人带回家为什么后来又不负责任的遗忘。

他一直觉得自己欠他哥顾汇源很多，比他大两岁的哥哥就像是他生命里的光，陪着他长到五岁。虽然他哥比他只大了两岁，可顾闲对顾汇源是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

今天他第一次觉得，他欠路尘的更多。就像是你给了一个人希望又把他掐灭，这种滋味有多难受顾闲自己体会过，一点都不好受。

他尽力压制住颤抖，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他确实惹人心疼。”

“其实路哥自己还挺乐观的。”杨爽叹了口气，又轻笑一声：“反正每次看到班里每次有谁有什么不会的题，或者是遇到什么事儿路哥都是那种……不求回报的帮忙，我就觉得，路哥是个大好人！”

☆、第二十章

回去的时候，宿舍还没锁门，顾闲推门进去，看到放着床不睡，盘腿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路尘。

屋里很安静，桌子上“哔咔哔咔”的声音格外的突兀。

顾闲一听就知道是谁的声音，他转身看向声音来源处，有些微微吃惊。

小布点儿在桌子上的一个塑料盒子里，龟壳被染成了橙色，光泽看起来像个橙子没错了。

“嘘。”顾闲把“改头换面”的小乌龟拿到手里，戳了戳龟壳，轻生说：“小不点，小声，你爹爹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