氧化反应(40)
“不可能。”
张瑜连声否决,接下来的三分钟里,她不厌其详地向阮南参描述了当时的场景,以及方丛夏的动作神态。
张瑜的目的是想确认他和方丛夏之间的真实关系,但身为当事人,阮南参并不这么想。
听完这段堪称荒唐的描述后,对于方丛夏没有缘由的生气,他渐渐有了猜想。
得益于多年来的规律作息,阮南参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好,哪怕是在颠簸嘈杂的大巴车上,他依然可以睡得雷打不动。
所以张瑜讲起的这些,于他而言简直就像天方夜谭。
这时候,他突然理解了方丛夏对他毫无由头的冷漠——被不喜欢的人抱住乱蹭一定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缠在心头的谜团终于破解,阮南参不由松了口气,想了想张瑜描述的画面,心里生出一点窃喜。
同时又忍不住懊悔,在如此值得纪念的一刻下他怎么可以睡到不省人事。
只是现在后悔已无济于事,阮南参考虑在最新的道歉词中加入关于本次事件的解释。
但他之前向方丛夏发过“睡姿很好”、“不会乱动”等誓言,如今看来无论怎样解释都像狡辩。
怀着苦恼困惑的心情,阮南参抱着帐篷走去方丛夏精选挑选过的地点,他心不在焉地拆卸帐篷的外包装,不到两分钟就失手掰断了一根撑杆。
没有意外,方丛夏又骂他笨蛋,并冷声勒令他不许再对帐篷动手脚。
阮南参羞愧一笑,讪讪地收回手,站在旁边看着方丛夏捣鼓。
因为被阮南参弄断了一根撑杆,原本简单的安装现在变得复杂起来,但方丛夏看起来心情很好,嘴角高高翘起,手上动作轻快,口中哼唱着几年前红极一时的流行歌曲。
这时候他的开心好似又和与张瑜他们站一起时不一样,阮南参觉得新奇,尽管知道这么问不礼貌也不应当,但他还是很想知道导致方丛夏转变的原因,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为什么心情这么好?”
闻言,方丛夏抬头看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阮南参觉得他眼神有些躲闪,但三秒后,方丛夏瞪他一眼,唇角的笑意淡下来,对他说:“你家住海边啊管这么宽。”
说完却又开始哼歌,心情似乎没受到半点影响。
阮南参“哦”了一声,没有再开启其他话题。
安静少时,他想起曾看过的某本讲述人际交往学的书籍中的一个有用技巧——在轻松氛围下道歉、提要求的成功率往往是普通氛围的两倍。
想到这儿,他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方丛夏一眼,在心里打过一遍腹稿,斟酌着用词对方丛夏说:“主编姐姐说我在大巴上抱着你睡着了,把你压得不舒服,是这样的吗?”
彼时方丛夏已经支起了帐篷的大致轮廓,阮南参说话的时候他正弓着腰窝在帐篷里加固四角。
听到这句话,他整理边线的动作停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阮南参睡着时闭着眼睛抱住他的手臂,一面乱蹭一面嘟囔“好硬”的样子。
方丛夏喉结滚了一下,耳根莫名有些发烫,各种奇奇怪怪的念头涌上心头,一时忘了回答。
得不到回应,阮南参很轻地叹了口气,心想方丛夏果然是因为这件事生气。
他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子,对着帐篷出入口自顾自地说起来。
“我知道你生气了,对不起啊,阮北川说过很多次我睡觉老实。
今天、今天只是意外,我昨晚一想到要和你一起出来玩就很兴奋,失眠到半夜三点才睡着,早上又起很早......总之这是意外!”
“你要是不相信,回去以后可以问崽崽,崽崽昨晚和我一起睡的。”
本市今天也是晴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阮南参蹲了一会儿就被晒得满头大汗,等了一会儿,方丛夏还是没有说话。
他又叹了口气,毫不讲究地一屁股盘腿坐在半湿的草地上。
水渍很快沾湿裤子,紧黏着皮肤,湿乎乎的很不舒服。
阮南参却没有心情在意,恋爱手册讲过,必要的时候可以用点小花招哄哄生气的那方。
但阮南参在这方面向来白痴的可以,他皱眉思索,三四分钟过去也没有想出什么可行的方案。
他有些沮丧地低下头,注意到书包一角露出的一根圆柱形的东西,抽出来一看,是一根玉米味的鸡肉肠。
这时候,他想起重逢第三天送给方丛夏的第一份礼物——加粗版的玉米鸡肉肠。
他仔细端详了一番手中的鸡肉肠,没有觉得这根和之前那根有什么区别,除了不如那根粗以外。
好在阮北川给他买了一整袋,粗度不够,数量来凑。
阮南参拉开书包,把剩下十一根都拿出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帐篷门口,隔着薄薄一层亚麻防水布对方丛夏说:“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美容专家说生太多气会变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