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牛奶要加糖(88)
身后的唔咽声停下,时格拂去禹破额上的汗让他靠着自己,而后转身,怔愣。
罗援提线木偶般起身,右耳的血珠子断线,往下一滴一滴掉,目光呆滞空洞。
“汗哥?”时格下意识搂紧禹破,眼睛看着罗援脸上反复切换,时而虚弱苍白的罗援脸,时而善良汗哥不羁脸,时而狰狞猥笑汗哥脸。
提线木偶并没有回复他,反倒笨拙转身,身旁出现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背对着时格。
例行公事般要往前走,“谢谢,虽然不知道你是谁。”时格这样说着。
黑影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黑色的漩涡在旋转,慢速闪过的画面有枝桠在疯长,不对,是争先恐后朝前扑。
“水木园?”时格收紧束缚禹破的手,牙齿忍不住打颤。
罗援已经率先跨入漩涡,尖锥枝桠卷裹,蜂拥向投喂的食物。黑影禹然却不以为意,背对趋于平静的漩涡,绛紫色瞳孔在松绿色碎玻璃面具映衬下愈发犀利,“你怎么知道水木园?”
钥匙转动锁孔的咔哒声,时格看过去,情绪渐缓。
“咦,是不是拿错了?平时就丢三落四。”陈楠玩笑道。
周维手腕不放弃地顺逆时针来回转动,皱着眉说:“我可是记忆王。”
“这可不适合耍帅,学生们快交卷了。两位老师都被锁三十分钟了。快给罗援打个电话。”
“罗援昨天又进了林市医院,可能是上次心脏手术后遗症。我再试试,我真的记得就是这把钥匙。”开锁声不止。
一旁的操帚落和伍瓣花忙急躁否认,“罗援老师在里面,他绑架了禹破老师,时格老师在里面救他。”
陈楠和周维开怀大笑,周维戏说:“你们在彩排吗,给老师们的欢送仪式?”
日常琐碎的谈话完全背离刚才的惊慌,时格惊讶扭头,玻璃拼接的声音传入右耳,朝右偏头,被砸的玻璃碎片飘浮上升汇聚,再原位粘贴,破镜,重圆了。
“你怎么知道水木园?”禹然冷气压释放,松绿色丝线闪着浅光,筑成障碍物阻隔他与时格。禹然的绛紫色瞳孔转为冰冷松绿。
时格手掌移遮禹破双眼,即使他已经完全失去意识。淡定开口,“梦里,梦里见过。”
“什么颜色?”审判的语气。
除了老实交代,别无他法:“黑色。大片的黑域。”
“见到了什么?”
“一个小男孩,一直在哭,那些树像针锥一样刺穿他……”时格嗓音开始颤抖,手忍不住哆嗦,没有焦点的视线看到游弋的松绿色光线又开始聚焦,“还有,这些丝线。”
“时厚……时厚……”禹然突然情绪崩溃,哭腔带着柔情,想要往前却被丝线阻拦。
时格体力瞬间恢复,搂着禹破后退,直到贴上冰凉的白墙。
黑色漩涡钻出无数绛紫色丝线加入松绿色的阻拦之中,交缠的丝线绘成禹破月考小不倒翁包装盒上的简约图案。
禹然单膝跪地,斗篷似重物,把他的头压得很低。丝线退去,一滴泪砸在地面瞬间蒸发,冷意向四周弥散,时格冻得激灵,搂紧怀里已经常温的禹破。
“你不怕我?”镇静的冷音还微喘,从黑色斗篷下钻出。
时格直视:“如果你伤害他的话,我会怕。”
禹然撑地起,“值得吗?”
“你问过我,那时没能回答你,现在我当面回答你———值得,这辈子只能是他。”
“话不要说得太满,会扎嘴;心不要只悬在一个人身上,会破碎。”好言相劝般。
“受伤了还有猫爪草。”他会治好我。
沉默横在两人之间,时格察觉异常,手指触着禹破的颈侧,有温度:“我们是客观存在的吗?”
“当然。”
“所以你?”
“和你们一样,只是有些特别。”
“你控制我们?”
“没有,你们就是你们自己。用你们的话说,我们是黑无常。”
时格存疑,“那……汗哥……丁锡,在哪?”
“接受惩罚,以我们的方式。你们做不到绳之以法,不是吗?”禹然对于泄密毫不在意。
门外传来操帚落和伍瓣花声嘶力竭的反驳声,时格问:“为什么小孩没有被清除记忆?”
“因为他们和你们一样。”点到为止。
“你需要什么才愿意帮我清除他们的记忆?”
禹然歪头,松绿瞳孔闪过绛紫,伸出的左手大拇指背面根部有颗的小黑痣,指着怀里的禹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