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牛奶要加糖(182)
直到五十年的那一晚,他站在屋檐上,看着花园里忙忙碌碌的闯入者,他把他称为种花少年。
他和种花少年默契配合,花园里的矢车菊捱过寒冬,在春天的夜晚盛放。
在一片白紫间,他看到了他的脸,他身上隐隐约约的不倒翁模样也一并看见了,是自己日日夜夜浮现脑海的不倒翁,所以他莫名对他喊了一句,“白痴!”
在这之后,种花少年一直来造访,他知道了他叫时厚,他也愿意放下小傲娇,跟他说自己叫禹然,时厚却嬉笑,“我知道啊,少校。”
时厚一直对他说一些不正经的话,他却只是一遍遍转移话题或赶他走,人走后嘴角又莫名止不住上扬,后来他才知道,这叫想念。
他愿意跟着时厚去橪街,时厚每次都要吃红豆面包,还要搭一盒破牛奶。
“少校怎么知道我喜欢破牛奶和红豆面包?是不是喜欢我了?”
禹然这次想说什么,但迎面走来的丁涅打断了他,他不喜欢丁涅,没有什么理由。他看得出来丁涅对时厚有不一样的感情,也感觉得到时厚对他也有不一样的感觉,因为生灵们都说在没遇见自己之前时厚和丁涅总是形影不离。
带着这样的暧昧与猜疑生活了五十年,在第一百年即将到来的时候,时厚担心的事情还是到来了,生灵们再一次打算让禹然回到那个残酷的环境。
“我去。”时厚对着上将说,没有商量的余地,“少校已经丧失了特异能力,现在只有一颗真心能够拯救榅冥国,上将您最清楚。”有些话他不想直接点明,例如他想让禹然消失。
上将只是看了他一眼,还是温和,只是多了疼惜。
“我希望您能满足我的一个请求。不能让少校知道。”
上将答应了他。
只是他没料到一百年这一天丁涅会在步道小巷强吻他,还被禹然看到。禹然的不倒翁左胸腔的痛苦倾泻而出,他就像着魔被控制一般的嗜血残杀。
他亲眼看着禹然屠杀曾经他用自己一百年的痛苦换来的生命,那些他认为可爱的生命。可时厚自己也忘了,“可爱的生命”是他灌输给禹然的,等禹然觉得他离开了他,那些生命就毫无价值可言。
“我在水木园等你。”他这么对制造血腥过后的禹然说。
禹然恍惚着来到水木园,和初见的盎然不同,这里已是霜雪白茫茫。他的耳边突然响起自己的声音,“你喜欢我吗?”
原来他在这里表白过,没有回应,难道以前时厚也拒绝他了吗?
“你喜欢我吗?”他哀求着问眼前冷漠的人。
像百年前一样贴唇,只是这次是时厚先,他给出了答案,“不喜欢。”
本就处于高度期待状态的禹然彻底崩溃,他突然想起古老的没有考证过的传说。但他爱得疯狂以至丧失了理智,使出松绿丝线穿过时厚的左胸膛,一颗真心被掏出,他喜出望外,但再也放不回去。那颗真心化作尘埃,弥漫在水木园,微风一吹,掩盖整个榅冥国。橪街的血流成河就像海市蜃楼一样,那么逼真,但并未存在过。
从此以后,榅冥国不再需要为百年的幸福流失而苦恼。
松绿林因为一位主人的残忍而寒心,又因为另一位主人的沉睡而悲伤,所以它们彻底黑化。
禹然懊悔,在水木园中心建了一栋小别墅,小别墅外是望不到头的碧绿原野,有虫鸣,有鸟叫,上方有浩瀚星河……
年复一年,他在人间等着他回来。
☆、送给你
“禹然?”掌中的手微动,时厚猛地起身。
禹然醒了。不是什么无期限,他很快就回来了,距离幸福会不到一天的时间里。
“唔?”时厚低头确认还没回过神,禹然就已经凭着迅捷的恢复速度揽过他的后脑勺贴唇。
“你喜欢我吗?”只是贴了几秒,四目相对里禹然的神情还是悲泣。他忘了自己左胸腔的空荡荡,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执念于时厚应该是喜欢他的吧。
时厚终是缓过神来,鼻尖相隔毫厘,笑着笑着就哭了,泪水滴在禹然脸上,和他的泪混在一起,这么些年是谁的苦楚在继续前行,已经难以分辨。
“喜欢。”时厚一下一下轻啄着他的鼻尖,“禹然,很喜欢。”继而啄吻唇角。
是他每次都痴恋于他的吻,才使得喜欢总是被截胡。所以啊,喜欢的话不要存着,会被突闯入的外物捣碎的。
禹然等来了迟到几百年的答案。
身上的人掌握着主动权,他在极力回应,可是不够。所以反客为主,一下一下吻去他的泪水,温柔地贴上嘴唇,肆意在唇齿间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