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牛奶要加糖(178)
松绿丝线朝他点点头,然后在窗户上舞动,不多时,停下。
“幸福?”时厚不解。
窗玻璃上落下两个柔和的“幸福”,“禹然让你转告给我的吗?”因为那是禹然的字体。
松绿丝线摇头,在窗外黑暗中移动,似乎想尽力表达什么。
“禹然来这里是为了幸福?”松绿丝线点头,时厚继续笑说,“谢谢你,禹然会幸福的。我们就要回去了。”
“为什么又摇头了?”时厚没想到言语发生障碍时交流会这么困难,加上话题是关于禹然的,他的缜密逻辑就行不通,“我想这里并不会让他幸福,现在他的脸很苍白。我更愿意他留在橪街,那样的话,他的脆弱就不会有。”
脆弱?时厚忙偏向禹然,这百年来,加上前世,他没见过禹然脆弱,他是故意藏着脆弱吗?当然是了,只要有一颗心在跳动,怎么可能不会脆弱,禹然也会脆弱的啊!是他浸在他的温柔里,忽视了他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时厚心思没再放在被阻隔在窗外的松绿丝线上,而是怜惜着他的脆弱。
松绿丝线变得狂躁,抬头看看小白屋的上方,不见天花板,只有黑不见顶。又急躁地看向心疼禹然的时厚,想抢先提醒他好让他快点离开。可是已经晚了,那个邪恶的嚎叫已经灌入了时厚的耳内。
“禹然?”时厚本还在柔情地看着禹然,猛地被睁眼的禹然推开后倒。
禹然站着,那么坚强。他俯视时厚,用以往的温柔话语说着:“接下来,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时厚只捕捉到了他的笑,然后他从自己的眼前消失,被白色丝线拖了上去。
数条白色丝线从黑顶里冲出来缠绕禹然,丝线首端在他的左胸腔贪婪地徘徊。
隐忍的哀吟声传下来,时厚循着声音抬头,“禹然!”眼里装了疑惑、恐惧、哀切。
他急忙起身,又被一束袭来的白色丝线阻挠,踉跄倒回原地趴着。白丝丝线满意地回去挟持禹然。
急红了的眼不甘心地抬起,正好对上了窗外挣扎着想破入的松绿丝线,“求你救救禹然。”松绿丝线停下砸窗,点点头。
时厚向它爬去,泪水淌在他的身下,在柔和的光下拉出了歪歪扭扭的线条。
窗户紧闭着,仅仅嵌了一块玻璃,没有什么可以打开的位置,但时厚一凑近,窗外的冷风就扑在他的脸上,明明是密闭空间。时厚不管三七二十一,双掌触上玻璃那一瞬,双掌之间出现一个黑色漩涡,松绿丝线轻巧钻过来。
在他准备松开手的毫秒间,左肩膀传来疼痛,他后知后觉,已经被松绿丝线拉拽着侧躺在白地上。再睁开眼,尖锐的白对着他的眼球,尖端的下方被松绿丝线紧紧勒住。他掌握境况,伸出手攥紧白色丝线。在默契配合之下,松绿丝线甩飞了白色丝线,刚好跌入那个正在闭合的黑色漩涡。带着白色光点的白色丝线只是在窗外黑中闪了一下就被泯灭。
“禹然……你快去救救禹然。”时厚挣起,“你不要管我,求求你了。”
松绿丝线又故技重施地把他拢在防护罩里,而拖拽着禹然进入黑暗的白色丝线已经开始吸食禹然的血液,外圈快红遍。
没能看尽红,禹然连同丝线就堕入了冥黑。松绿丝线还是怕时厚想不开,确保他没有危险后解除保护。
“拐角呢?”时厚看着四周白墙怒吼,也无奈着。
他进入白房间的入口已经不见,窗户是黑的,再无其他色彩。
顶上传来豺狼虎豹的得瑟嘶吼声,这是另一种报复。在禹然是熊猫宝宝享尽尊贵奢华的世界,豺狼虎豹们被当成丑陋怪物,一代一代,它们被森林里的其他生物孤立。它们有着尖牙利爪,只要它们能摆脱被灌入的低等思想,它们那被压制的残忍就会迸发,就像现在它们毫不留情地把禹然当成磨牙棒。
可没有传来禹然的尖利惨叫,只有隐忍的哀吟。
时厚浑身颤抖着握紧拳头,“禹然?”他屈下身子,抹去了眼泪,求着松绿丝线,“你带我去救他,救他出来好不好?”
松绿丝线只是在一遍遍的哀求声中无可奈何地摇头。
“这就是你说的幸福吗?”时厚早已哑了嗓子,力气也流失了。他的脑子游荡着禹然的哀吟,可他就只能听着。
松绿丝线抱歉地悬在蜷缩着身子的时厚旁。
不知多久后,豺狼虎豹的嘶哑音、濒临死亡的哀求传下来,时厚猛地抬头,“禹然?”他以为有谁救了禹然。殊不知是他自己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