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牛奶要加糖(172)
他和禹然工作结束后在红豆面包店分道,禹然带着红豆面包直奔银杏步道,一定要成为再次见面的第一个。丁涅则不同,他更倾向于做好充分准备再出发。
就此,禹然携去惊喜,丁涅则剔除后顾之忧,也算某种意义上的完美搭档。
“谢谢!”时厚接过破牛奶,一口酸乳入喉,十分舒适。
“坐这里。”时厚让出两侧的位置,邀请两位同伴坐下,“火烧云真好看啊!”
三个戴着渔夫帽的不倒翁坐在粗壮的银杏树下,拐角处有一包红豆面包,是刚刚驻足在这的丁涅扔下的。
眼前是延绵的步道,两侧巷墙的飞檐上时不时被零落的黄叶挑逗,步道尽头的天际变幻莫测,紫红色、橘黄色、黄色、蓝色只在一瞬之间,铅色乌云滚滚随之而来。
“要下雨了。”时厚遗憾地说。
禹然站起来,“回去吧。”
丁涅拉起时厚,“以后我们能见到更美的黄昏。”
三人并肩朝前走,天空唔鸣。
时厚笑脸不再,寒风缭绕浮动:“你们喜欢这里吗?”
“你在哪,我就在哪。”禹然也感到一阵阴寒,但语气仍是坚定的,完全忽视了在场的第三个人。
寒风开始咬噬,时厚勉强地笑:“不能答非所问。”
禹然情况也不怎么好,但他认认真真再答一遍:“喜欢。喜欢有你的地方。”
这句话给了时厚还能往前移动的力气,“你呢,丁涅?”
“不喜欢。”咬牙的音。
时厚被猛地一拽,一束劈来的白光扑了个空。
丁涅拉起压在自己身上的时厚,“因为禹然总是阴魂不散。”
时厚被他从没有过的诡异音吓了一跳,刚要撑起又被丁涅带着滚了几圈,双双撞到巷墙吃了一声痛。
继续进攻的白色丝线也因此一头撞在巷墙上,晕头撞向。
“走!”丁涅撑起,拉起晕乎的时厚。
“禹然?”脑海里滑过这个名字,时厚甩开丁涅的手,转身朝前看,密密麻麻的白色丝线在空中有序移动,发出的白光似乎在向上空的铅色翻涌宣战。
“啊!”惨厉的尖叫声吓得银杏叶子刷刷下坠。
时厚猛地向右转身,瞪大的双眼布满了恐惧,“小夜?”
悬空的小夜左胸腔被一条白色丝线穿过,成股的血从左胸腔线性下落。一颗纯洁的不倒心被掏出,与血液反方向升空。天空出现一个漩涡,漩涡中心是没有边际的白,不倒心销匿其中。
白色丝线收回,已经没了呼吸的小夜像纸片一样飘动,脸上的表情停滞在惊恐。
惊恐面目越来越多,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也噌地猛增,小浅,老爷爷,老奶奶……他们成为了空壳飘在空中,有的飘向了橪街尽头,却在那里碰了壁,冥界前面设了屏障,一旁的悬浮的几个字很是刺眼:加油,终有一天你也可以自由进出!
破牛奶店、红豆面包店等一系列摇摆的幸福店铺因为主人的窒息开始崩塌,脸上的愉悦也换成了主人死去时的表情。
“禹然?”时厚颤抖着环顾,提高嗓音,“禹然!”
闷哼声从密密麻麻的绕圈丝线中心传来,时厚蹦起与丝线高度齐平,透过忙碌的丝线间隙看到了被缠绕的禹然在挣扎。
“禹然!”没等到回应,时厚的呼唤渐渐离开禹然的耳膜,时厚在落回原地。
白色丝线察觉到妨碍者,两根丝线脱离组织前来教训。时厚却不后退,没有任何能力的他只想蹦到禹然那去。
嘣!时厚被丁涅攥着扑向一侧躲开突袭的丝线,丁涅怒吼,“你不是说生命是可爱的吗?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禹然的命就不是命吗?”时厚爬起来吼回去,想挣开手。
丁涅攥住的力又大了点,苦笑,“在粉笔林的最后一天你也是这样,只关心他,到死都背对着我。”
时厚心头一震,所有记忆归位,他想起所有关于粉笔林的事,不再挣扎,冷声问:“你待在我身边的目的?”
丁涅没料到时厚会变得这么陌生,但没时间让他作出回答,三条恢复意识的丝线同时朝他们冲撞而来。
寒风呼啸,雷声轰隆,时厚的眼里装了白——三条白色丝线同时穿过丁涅的左胸腔。
周遭很吵,但他还是听见了自己的眼泪涌出眼眶的声音。
“嗯。”把时厚推开些许距离却仍攥着的手松了劲儿,白色丝线穿胸而过,丁涅倒地,仍完好无损的不倒心被掏出胸腔升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