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王诱捕器[电竞](121)
“那你别半路上说要下车,”俞夺说,“也别乱喊乱叫,更不能吐我车上。你要敢吐我车上,我就和你绝交。”
蔺回南偏过头,疏着神色问:“你车上带过多少人,这么有经验?”
“没多少,”俞夺咬着烟说,“也就百八十个吧。”
蔺回南:“……”
蔺回南扭回头,冷冷道:“那你退役后可以去干大巴车司机。”
“退了役我可忙着呢,”俞夺哼笑道,“直播间天天一帮人催我去学DOI技术,等我改天查查上哪报个班,考个证下岗后当技工去。”
轻轻、沉抑的发动机震鸣响起,俞夺碾了烟,手搭在方向盘上,手背微微突起几根青筋。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前路,从嗓子逸出声愉悦的笑音:“哎,加完油了,系好安全带……我要上路了。”
一辆黑色的hypercar拐进赛车道,静静停住。
这辆车的线条相当漂亮,在车前盖上有两个向上翘的弯弧凹陷,像一个人笑起来时嘴边尖尖的小弧,被称作为“恶魔的笑脸”。
轻轻的排气管声音倏地轰然拔高,车身犹如离弦之箭,猛然从赛道上直射而出!
过高的加速度让不适应高速的人会眼前一阵眩晕,蔺回南如同受到一股要把他甩出去的大力推搡,后背紧紧压在车椅背上,车窗外的景色:标杆,站台,一棵棵扎根赛道两侧的细瘦树木疾速从人余光中掠过,平坦的赛道路上颗粒状的沥青纹路被拉成一道道长且平直的线,从未知的前路暴射而来,向已经过的身后疾行而去。
蔺回南一阵晃神。
他不是晕车,他是……
俞夺侧向超车,时速表眼见的打到了顶,似乎指针随时要破表而出,俞夺神情冷冷的,不带多少色彩,眼中却像滚沸了一锅水,遏制不住的兴奋劲。
害怕,没有。
便好像命也不放在心上。
坐俞夺车的人哪怕是不害怕这眼见着就要爆表了的车时速,也害怕俞夺这一副模样——
如果司机根本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仿佛随时随刻都有可能开着车带你一块车毁人亡,你会想上他的车么?
一声轮胎摩擦的赛道上的极刺耳锐鸣,俞夺手中的方向盘像要猛转到底,一股无法抵抗的惯性力把车中的人也好,物也好,都狠狠地向车门的另一头甩过去,月亮从云中冒头,冷冷的月光从天窗流泻进车厢,照在俞夺瘦长而青筋暴突的冷白色的手上。
黑色的车尾翼猛然甩尾,打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在地上留下一段重重的刹车痕。
俞夺这个开法,轮胎没几次就要报废。
可是——爽啊。
P1漂移过弯,向直道加速而去。
仿佛是延时延太久了的延时效应,蔺回南的心脏后知后觉地狂跳起来,血液被推挤到大脑,他都听得到毛细血管在耳朵鼓膜中耳鸣般的喧噪。
他清晰地感受他有轻微的想要抬头的趋势。
但不是被吓的,他没有这种特殊性癖好,喜欢在高速车上起生理反应,是……
是看见俞夺那副样子。
蔺回南垂下眼,叠着腿,脱了外套下来,整整齐齐地整理在大腿上。
俞夺没有注意到副驾驶的小动作,微眯着眼,听着涡轮泄压阀发出的规律而低沉的“呼噜噜”的声音,像一只被抚摸着的机械大猫。
后视镜中一辆改装蝰蛇闪了几下车前灯,便猛然向P1加速冲来,美式跑车的暴力音浪一下子轰得震天响,好像打车窗顶压来了一辆起飞的客机。
如同先和你打了声招呼,再说:我要超过你了,到后面去吧。
俞夺舔了舔后槽牙,笑道:“真jb吵。”
而后一脚油门踩到底。
原本蝰蛇好不容易拉近的车间距瞬间又被拉开,在下一个弯道前,蝰蛇就被远远落在了后面,几乎连影都见不着了。
当车速加到极致,仿佛车中人,连同这辆车的每一个零件旋钮,都紧紧地贴合在地面上,仿佛一只展开羽翼俯地向前直冲的猎鹰,耳边爆响的风声像是大地的呼吸。
天是黑的,星星是亮的。
山影幢幢,在微微紫红的夜幕下像一幅被描黑的黑色弧线图。
俞夺第一次玩车是在十八、九,彼时美国拉斯维加斯的全明星赛刚刚落幕,朋友问他,要一块去飙车么?
俞夺去了。
从那以后,俞夺便享受起了,甚至有些迷恋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是什么感觉?
排气阀震到最响,燃油烧得干干净净,引擎的噪音大到好像下一刻就会爆炸,轮胎在漂移时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便如这辆车上的每一个部分,每一个零件部件,都被他用到了极致,被他损耗到了极致,都在要坏不坏的边缘线上徘徊,在峰顶上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