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饮(27)
江初第一次见到这么别扭的人,他终于放弃了屏幕上的游戏,那小人最后一次倒地的时候,他把手机锁了屏丢进桌子里。
“噔”的一声,江初桌子上传出了一声动静。
这是顾执犹豫再三,决定牺牲许景大伤的元气换来的勇气。
“你干嘛?”江初的声音冷冷的,但有点儿意外。
此人将“心里万马奔腾”“面上不动如山”的本事练得出神入化,明知故问。
这声干嘛让顾执的勇气值随可乐罐身水汽一样,呈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滑,差点就让顾执说出"桌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想放哪里就放哪里"的这种鬼话来。
顾执的手顿了一下就收了回去,眼神不自然的掠过江初,张了张口:“还你的。”
江初先是一愣,随后又恢复如初,表情仍是淡淡的,但眉目却略微温和了一些,盯着那罐看着就冰的没办法入口的可乐,怀疑顾执是故意的,他动了动唇说:“不用了。”
“我这人从来不欠别人的。”
江初点了点头,看起来像是懒得多说,两人算是又一次默契的就此彻底捂手言和了。
许景从政教处吃了顿大的,所以回来的时候已经把去之前让顾执给他补充元气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顶着他的大脑门直到放学都没有再回过头,就连弥漫在空气里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里也石破天荒的没有了许景的嚎叫。
早春的冷空气随着小卖部的冰柜数量增加而逐渐消融。三月悄然而至。
二班一群恨透秋裤和羽绒服的男生终于如愿以偿的脱掉了厚重的外套,在阳春三月的太阳下穿着干净的长T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顾执不是很喜欢打篮球,纯粹是他这个人忍受不了自己满身的汗臭味,但同时他也不是个多么爱干净的的男生,从他乱的像被土匪洗劫过的课桌就能看得出来。
因为高三年级的一次大规模月考,这周五破天荒的被告知不用上课,但是周日要作为补周五的假期而上原本周五的课。
实际上就是把周日提前了。
以往只有周六下午才会出现的欢呼,在贺雯宣布明天放假的下一秒欢呼就淹没了教室的安静,这群活像刚出圈的牲畜,得意起来就忘形。
她无奈的摇摇头,十分不厚道的把高三考完试,接下来两天就轮到他们的消息一并说了出来,让开心不过三分钟的一帮人瞬间陷入了绝望。
“所以。”贺雯在绝望的哀嚎中说:“凡事不要高兴的早了。月考成绩决定你们下半学期的体育课。”
又来这招?
许景不要命的说:“开学这关我们已经过了,怎么还带重复的?”
贺雯说:“哦,有吗?”
许景纠集一帮平时爱打球的男生肯定的说:“有啊,有的”
贺雯任由他们争执了一会儿之后才不痛不痒的说:“好像是有,但等你做了班主任的时候你才有话语权。”
许景龇牙咧嘴的抓狂,却依旧败在贺雯的强权之下,最后还不死心的顶嘴:“就算我们考好了,那下个月月考您又用这招怎么办?”
贺雯想了想,冲许景慈祥的一笑说:“是个好办法,那你们只能祈祷每次都能过我的要求了。”
许景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但在贺雯的威慑下生生换成了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惨状表情,当然贺雯大风大浪见惯了,对此表示无感,踩着高跟鞋离开了教室。
顾执今天没工夫听许景的抱怨,昨晚小区停电,他英语还有张卷子只做了一半,正借着课间这点时间亡羊补牢呢。
介于近一个月,贺雯找过他两次,目的都是让他跟江初互相帮助,他也不明白贺雯为什么会一直强调,但此事也终于引起了他的重视。
贺雯的原话是:“你多和江初交流交流,他性格太孤僻了,一直这样不行。”
刚开始顾执听到贺雯的话还在心里嘀咕,关我屁事,我又不是他爸。
直到前不久某一次他在办公室看到江初他亲爸的时候,终于知道为什么江初会那么目中无人,因为江初之前那欠揍的样子跟他爸实在是太像了。
后来贺雯语又重心长的跟他说:“你们是同龄人,有什么想法交流起来更容易,算是老师拜托你帮的忙好吗?”
顾执没见过这么爱多管闲事的班主任,但贺雯的多管闲事不叫人讨厌,顾执毅然在班主任这里立下了军令状,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跟江初再起冲突,而且会尽力让他能和其他同学走近一点。
就这一个月的成果来看,江初虽然离“能和其他同学近”还差得远,但跟顾执本人“近一点”已经相当自然了。
“英语卷子借我一下。”顾执低着头检查答案,头也敲了一下江初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