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梦II爱情节拍(29)
“不错啊。”他轻松地回答。
组长仍旧不放过他:“你们组的分工,任务,你都很满意?”
一瞬间,李兆赫有掏出手机质问黄义铖是不是又帮他说话的冲动,但这个冲动转瞬即逝。昨天晚上,黄义铖已经亲口说了,没有强迫,那就是没有强迫,他再怎么追问,也只能暴露自己对他的不信任,不会得到任何实情。
“还行。”李兆赫说,组长的眼神让他忍不住起了一点坏心思,他没忘记这人在会上阴阳怪气,说了他不少莫名其妙的东西,“总画UI也烦,我已经积累不少经验了,让我换个东西画画看吧。”
组长目瞪口呆。李兆赫朝他笑笑,转身回了工位,查看内部系统的工作,果不其然,又是一堆烂事。他一样一样清着任务,长发反常地安静,戴着耳机,一声不吭地盯着屏幕,李兆赫在他身边坐下、开电脑、清任务,他自始至终没有出声。
李兆赫能感觉到空气中浮动的不安,换做昨天,他说不定要和长发男好好说道说道,可是现在,他轻声哼着歌,让思绪沉浸在画笔里。
我希望你快乐。
——
画画虽然快乐,早退比画画更快乐。李兆赫在接机口的椅子上坐着,翻看着artstation上更新的作品,以前同事又上传了一吨神作,看着以前同事的作品,李兆赫又忧伤起来。
他离职之前,同事的镜头语言并没有这么好,甚至可以说比不上他,而一年多过去了,同事顿悟了,突然掌握了镜头感,对于动态和压迫感都有了全新的理解。而李兆赫的页面充满陈旧气息,好久没更新,也没有作品可以更新。
要是为自己辩解,他想说,好久没有出去写生,对大自然的临摹永远是艺术最本真的来源。他现在参考的是饱和度过高的原画稿,平时画的是假宝石和木箱,比吃老本更快地消磨着自己的才华。
生活就是在短暂的快乐自信和长久的自我怀疑中不断拉锯。李兆赫关闭ipad,看着登机口,大哥的飞机并没有晚点,但是他在接机口未免等了太长时间,已经两班飞机过去,人群从拥挤到散去,从散去到拥挤,再从拥挤到散去。
手机没有丝毫新信息,他发给大哥的消息没有回复,电话没有人接,李兆赫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工作人员问问怎么回事,一个男人,拉着行李箱,不紧不慢地走出来。
两人的目光交汇了。
在无聊等待的时间里,李兆赫酝酿了很多情绪,从看到哥哥,就冲上去给他一个爱的抱抱,到等得太久,拳头痒了,想冲上去给他一拳,到焦虑万分,不知道哥哥出了什么事,此刻,在注视着男人的时候迟疑了。
如果不是因为特殊的心电感应,他可能认不出这是大哥。
三年,李兆微的皮肤从日式的苍白细腻变成薄薄的古铜色,戴着倒三角雷朋眼镜,上唇和下巴上留着精心修剪的胡子,黑衬衫、黑风衣、黑裤子,黑皮鞋,却没有当年消瘦俊雅的味道,而是挺拔魁梧,是有健身习惯的成功男士。
他拉着一个很大的行李箱,身边并没有坐着轮椅的小初恋,也没有那个被他一同带出国的同事,是完完全全地孑然一身。
李兆赫迟疑地站起,向他走去,站在隔离带外,抬起手,左右晃了两下。李兆微对他一笑,脸颊肌肉拉出利落的线条,是很有男人魅力的笑容。
他从隔离带后绕出来,探手搂住李兆赫的肩膀,用力摇了摇。李兆赫的肩膀短暂地靠在他胸口上,哥哥黑色衬衫下坚实的胸肌、风尘仆仆的味道、烟草的味道,以及陌生的遥远气息混合在一起,仿佛被一个陌生人拥入怀中。
他本能地推开哥哥,李兆微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突如其来的不安,上下打量着他。
“你好像变样了。”竟然是哥哥抢他的台词,“哈哈哈。现在结婚了吗?”
李兆赫抬起手,向他展示光秃秃的手指。哥哥又大笑。就连他的笑声,都和记忆中的完全不同。
“你女朋友呢,那个小姑娘,怎么没带她一起来?”
“……分手了。”李兆赫低声说。
“……真可惜。”
李兆赫全然失去主动,大哥向外走去,他便跟在大哥后面,不像是他来接哥哥,倒像是哥哥来接他。航站楼出口的自动门向两侧打开,李兆微停住脚步,透过打开的门,眺望着航站楼外面,深沉地说:“这地方变样了啊。机场是重新翻修了吗?”
李兆赫终于掌握一点主动权,回答:“好像是吧。我每次回来都觉得机场和以前感觉不同。咱们车停在那边。哥,你跟我过来。”
大哥稀奇地看着他:“你都有驾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