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渚放下杯子，严肃地说：“我的债我自己还，不用你帮忙。”

“你这段时间又没工作，你哪来的钱？”

“反正我有钱，你别管。”张渚站起身，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宁真真拦在他面前，不许他离开，“你就当是我住你家的房租，就一万六，你必须收下。”

张渚推开了宁真真，高着嗓门吼道：“我张渚这辈子再没出息，也不会要兄弟的钱。”

宁真真脾气也上来了，拉着他的手不放：“张渚，你知不知道那群hei/社hui有多么猖狂？你钱再不还，再这么拖下去，你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们把你打一顿都算轻的，到时候把你手脚都打断了，你让我怎么办？”

“反正他们断的是我的手脚，不用你管！”

“张渚，你当我稀罕管你啊？”

此时两个人都在气头上，脸和脖子一个赛一个的红，说出去的话也一句比一句伤人。

张渚抹了把脸，先退了一步：“我知道你是好心帮我，但是这钱我不能要。工作我已经找到了，经理给我预支了三个月的基本工资。”

“那这一万六就当我借你的，行吗？”

张渚不说话，宁真真威胁道：“你要是不收这钱，我现在立刻就从你家搬出去。”

张渚瞪大了眼睛，宁真真的眼睛比他瞪得更大。张渚叹了口气，收下了钱。宁真真满意地笑了起来，又推着张渚出门，催他现在立刻去银行还钱。

过了几天，宁真真跟着张渚一起去会所上班了，这当然也是宁真真威逼利诱后的结果。

今日，宁真真赶到会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比经理给他排的班晚了一个多小时。这个礼拜以来，宁真真经常上班迟到，不过好在张渚会给他打个掩护。今日不巧，宁真真从外面跑进更衣室的时候，和经理撞了个正着。

经理瞬间变脸，两只眉毛立了起来，质问道：“宁真真，现在都几点了？你怎么现在才来上班？”

宁真真连连道歉：“对不起，今天公交车来得晚了，我以后绝对不会迟到了，我今晚留下来搞卫生。”

经理本来想扣他这个月工资的，不过看他这张小脸白白净净，转念一想：“今天你去301包厢送酒。”

“啊？经理我做不来的，301的都是贵客，我没有经验。”宁真真当时来会所上班的时候，张渚就和经理说好了，他只负责在楼下的场子里送酒，不会去服务楼上的贵客们。

经理瞪了他一眼，吩咐道：“就这么定了，到时候跟在小吴后面，有点眼力见。”

宁真真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他不敢告诉张渚，免得到时候他和经理吵了起来。不过就是送一次酒，能吃什么亏？

宁真真跟在小吴的屁股后面进了301，他脑袋还没抬起来，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吓得他立刻出了一身的冷汗，恨不得此时钻进地洞里去。

宁真真刚进门，贺玉一眼就认出了他，既烦他怎么阴魂不散，又有些好奇他怎么来这儿上班了？花店是开不下去了吗？

贺玉看了眼旁边的周旭，他正和王徽聊得火热，没工夫搭理这两个来送酒的人，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宁真真被吓得脑袋垂得更低了，心里头祈祷周旭可千万别发现自己。

谁料小吴是个好事的主，还介绍了一遍这些酒，就连周旭这样随和的人都嫌他有些烦了，忍不住转过头来制止他，这一转头目光直接落在了小吴身后的宁真真上。

“真真？”周旭猛地站起身。

宁真真像是一下子身处于真空中，他此时此刻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嗓子眼了。

贺玉静静地坐在一旁，他好奇宁真真会以何种面目再次出现在周旭面前。

“先生，您认错人了。”宁真真把脑袋垂得更低了。

贺玉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这是要装缩头乌龟啊，他以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说道：“前面的你可以走了，后面那个留下了，脸抬起来，让我们都看看清楚。”

小吴羡慕又嫉妒地看了一眼宁真真，不甘心地走了。

宁真真此时成了全场的焦点，汗从他额头落下，差点儿就流到了眼睛里。他内心纠结犹豫了一番后，索性破罐子破摔，把头抬了起来，笑着对周旭说：“好久不见，周旭。”

周旭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十年后再重逢，竟然会是在这种地方。宁真真的样貌和他记忆里的没有丝毫变化，只是他脸上的笑容，是这么的勉强而无力。

“真真，你怎么在这里？”周旭口不择言，引得朋友们放声大笑。

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一个高中毕业的，多多少少也都知道周旭和宁真真有过一段。宁真真当初甩了周旭，令后者萎靡颓唐了许久，因而众人对宁真真的看法和贺玉对他的看法差不多，四个字就能概括了，“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