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盲盒(6)
第四站的时候,杨奶奶收起手机,起身,急匆匆地推开面前慢悠悠下车的男青年,男青年啧了一声让道。
“看吧看吧,你们大学生都看清楚没?你们每天嚷嚷着要关爱的老人、关爱的残疾人就是这么个德行。社会风气就是被他们败坏的。”中年大妈一脸不屑地对余下的闽北学生说。
荒弭坐在座位上,觉得这话很刺耳。
接下来一站,大妈下车。
尘土混着烈日碰着大妈,瞬间脾气大发,“都什么鬼天气,修路的钱是被吃了吗?呸。”往旁边啐了一口痰,踩着高跟鞋歪歪扭扭走了。
有些人说得“好听”,做得也“好看”。生活没招她惹她,她硬是要给生活甩锅,每天起诉一点点,日积月累,觉得这生活真操蛋,生活中的人更是无比碍眼。
结束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荒弭到食堂吃完午饭回到宿舍,三位室友还在和周公聊得正嗨。放下打包回来的饭,点开孟简微信说了声,“饭放你桌上了。”
荒弭洗漱一番后,拉上床帘,躺在床上。不久上床手机振动,抓住扶手的下床声,阳台的嗒嗒水声。不久饭香四溢,是孟简正顶着鸡窝头狼吞虎咽。
荒弭在睡着前,觉得自己的某些世界观正在倾泻而出。
一直以来,他给自己定下美好的准则,并恪守它。有一天,它不小心碰上了劣迹,他很难过,也开始嫌弃它。
☆、奇葩室友
荒弭掀开床帘,窗外一片黑,看来是过了晚饭时间。
沈会软趴在书桌上等刚订的外卖,手指虚指,哀嚎:“荒弭,你怎么能够忘了你亲爱的室友我,也还没吃饭帮孟简带饭就算了,他还把它送到梦里,硬是不塞进我嘴里。”
“是谁睡得像头猪?白天当成黑夜很有趣吗?”背对荒弭的罗刹黑眼圈极重,却仍紧盯屏幕,双指噼里啪啦敲打键盘,小人直吐鲜血。
沈会转而回怼,“第一,我宁愿做吃饱饭的猪,也不愿做饿着肚子的苏格拉底。第二,白夜行他不香吗?还有,昨晚是哪个弱鬼哭着闹着要加入周六大解压的翻脸不认人的魂儿。”
荒弭插不上话,而且有预感两人马上开始相爱相杀,默默走到阳台拧开水龙头。
“我知道,你的梦想是当一只独立特行的猪。”罗刹嘲讽,“还有,再强调一遍,我是专门吃你这种肥肉的恶鬼。”
罗刹说完,心情大好,开始切换页面到音乐平台,魔性歌声起:
[(小瞿生活过呢个好?
猪么猪没有养,人么人病重)
三十年前找工作
今天找着了
今天找着了小姑娘(小阿妹)
不是我的哟……](注)
罗刹:“我现在非常愿意切换到小瞿模式,饲料次,养了你这头废猪。”
沈会仍然焉成烂黄瓜:“弱鬼,你这种行为就好像我们一群猪在猪圈里开心地吃菜叶子,你非要装清高蹲墙角看哲学。是吧?荒弭。”
“……”
荒弭走到书桌前,抬眼就是自己书架上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和黑塞的《在轮下》。
“哲学又怎么了,你高中不也装过清高,斯文败类。荒弭看的哲学是你那张只会吃的嘴随便诋毁的吗?”罗刹同时被两人犀利眼神杀了个遍体鳞伤。
他竟然把战火引到自己身上,荒弭得发表看法:“我更想当一头吃得饱的猪。”
歌曲旁白适时响起:
[只要你使用本公司的产品,你将摆脱困境迎接新的人生!谢谢!](注)
看来,猪饲料是好的。
其实,就算不是两人问他这个问题,荒弭还是会回答:要做一头能吃饱饭的猪。因为他挨不了饿。这坏毛病源于高中被严加看管,课堂没胆小睡,课间见缝插针趴下不够,只能牺牲早餐时间。大课间肚子瘪,有时还咕噜叫,女同桌羞涩递过几袋面包,尴尬接下。
但他仍旧死不悔改,继续把自己饿上一周,成功察觉自己有胃病的迹象后,怂得再也不敢少吃一顿。当然,也不能多吃,超了量肚子会胀痛。所以,以今天去手语园为借口,推了昨天三位室友的周六解压邀约。
“还需要我效劳吗?”荒弭拿起桌上的饭卡,晃了晃。
“外卖小哥亲切地给我发了条短信,‘客人,抱歉,刚堵车,您的外卖十分钟后抵达’。”饿得不像样的沈会真想一头撞死,但又怕成饿死鬼,打不过弱鬼。
罗刹手指又飞快敲击,“我的外卖显示,还需三分钟。对了,好心提醒,千万别去六食堂蹭狗粮。”
单身荒弭意会,走进夜色中。
闽北大学分为南北校区,北区有东北内味,住着理科类学生,什么计科系、经济系等。而南区就供新闻系、英语系这类。平时也没什么交集,就是各系举办活动会互相捧个场,实则是来为自己物色个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