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盲盒(111)
看荒弭没做出实际行动,乞讨者又把铜版纸下方的一张纸拿上来,用笔指指点点。内容大意为他属于某某残疾人公益组织,想借社会爱心人士的支持来维持这个组织的运营。
荒弭压了压摊开的书页,任他解释说明,并没有什么不捐的想法,他只是觉得这乞讨者过于热情,得让对方表达完毕自己才好作出表示。
乞讨者点了一下纸张末端的印章,是那组织的红章。然后应该是觉得自己解释够清楚了,又把铜版纸置上,用笔头指着末端的微信二维码,偏头一脸期待地看向荒弭。
荒弭并没有掏出手机,而是翻开背包,拿出自己仅有的11块现金,递给他。乞讨者把现金收进衣袋,一脸感激,然后把纸张递到荒弭手边,示意他留名。
“不用了,冬天注意保暖。”荒弭往他的方向轻推纸张,对上乞讨者视线,打了这么一句自然手语。
乞讨者笑容凝固,略带疑惑。看不懂吗荒弭想。不过,疑惑也只是一瞬,轻推的动作肯定是能理解的,他给了荒弭一个“好人一生平安”的大大微笑,全程没出一点声。然后起身往对面第三四排走去,那坐了几个看似和自己同龄的学生。
这次他弯腰时间很短,因为那两个学生对他摆手,他尴尬地继续朝后两排走去,同样是孤身年轻人,这次很快就手进衣兜,那人还接过他的笔签了名。
乞讨者转身瞥了瞥,不小心撞上荒弭的视线,流露出感激的笑。荒弭点了一下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你咋个啷个憨咯!”荒弭抬头,刚那大妈双手拿着桶面,站在小男孩一旁憋着火气数落,而刚从过道与大妈反方向走掉的是刚才的乞讨者。
小男孩放下手机,很是不解,“呐,拿到,吃面。”大妈坐到小男孩旁边,拿起叉子吃了一大口,脸上带着怒气。
“捐了好多钱”
“五十。”
大妈脸色更不好了,“妈晓得你是好心,不是说不让你助人为乐,只是刚才那种乞丐不应该给钱,他们的手和脚不是完好无损的吗?”
“我看到哥哥捐了,而且上一周老师还在全校学生面前,表扬了我们班一个帮助残疾人的同学。”小男孩吸了口拉面,看了荒弭一眼。
荒弭觉得还是佯装看书比较稳妥。
“那哥哥有没有用手机扫码”大妈扫了荒弭一眼。
“没有。”
“我是不是跟你讲过,不要乱扫陌生人给你的二维码”大妈有点力不从心,“妈不反对你帮助别人,但是,以后遇到刚才那种,不要尔他。他们那种和我们一样,又没有缺胳膊断腿,可以自己挣钱。”
“哦。”小男孩低声回答,自己并没弄明白为什么,爱心不就是要献给残疾人的吗?
对面的母子没了交谈,专注吃面。
荒弭忽然想起刚才看到的那独占一行的句子:老大哥在看着你。
书本已经看不下去,思想又开始混沌了。他是第一次遇上这种健全乞讨者借着公益名义乞讨,先不论他的证明真与假,他都会捐点小数额意思意思,毕竟捐款明细也在监视他,旁观者也在无意中测试他这年轻一代,最主要的是他的良心一直在监视。
可一认真回想刚才那乞讨者的一举一动,想法就和大妈不谋而合——乞讨者是骗子。突然在自己原有世界观上加个扭转键,起初多多少少会很错愕,甚至是痛苦。
善良被利用的滋味,很不好受。
荒弭坐上了客车,那对母子坐在他的前排。大妈算是老来得子,一路上对自己的孩子呵护有佳,不溺爱应该是她自己定的底线。她很苦恼,手拂着熟睡孩子的发,不知该怎么跟孩子阐明,那些披着脆弱外衣的险恶人心。
晚上,寒风凛冽,不时传来唏嘘,从阳台望去,对面山上的清莹寺泛着黄光,部分泄进了苓中。
荒弭下巴拢在高领毛衣里,趴在阳台上,并没有感觉到冷,楼下客厅不时传来父母的笑声,拨通电话。
响了两声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是不是站在外面穿暖和没”
“就在阳台,不冷,风吹得夸张了点。”荒弭眼睑低垂,落在昏黄的路灯上,轻轻启齿:“我很想你。”
刚钻进被子的齐沓瞬间被触动,掀开被子,双脚塞进拖鞋,抓起椅子上的羽绒服,走到阳台。
“我也很想你。我陪你看夜景。”
齐沓抬眼望去,几百米外的磨村一座座蘑菇状的屋檐上铺了好几层白,如果不是屋檐下的红灯笼,没人意识到那有个五A级的参观村。
那边的咆哮的风声只灌进耳朵,觉得荒弭这情绪有点不对劲,问:“荒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