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今宵(40)
不速之客正是陆晟泽,他推开门时,林夏刚喂了我一口粥,不小心手抖了一下弄了些在我嘴角。
林夏拿指腹擦了擦我嘴角的湿痕,转头看到陆晟泽,顿住了动作。
陆晟泽像是跑着来的,呼吸还有些急促,胸膛上下起伏,看见病房里这样的画面,也愣在了原地。
程女士最先站起身,不太自然地笑了笑:“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儿……我去找医生。”
林夏望着陆晟泽,停了片刻,我看不见他的神情,只听他放下粥道:“我先出去一下。”
陆晟泽面对林夏的态度颇为微妙,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火药味,我只看出了暗含着愧疚的互相试探。
我动了动嘴唇,最终也没有开口叫住林夏,他退出病房,把空间留给我与陆晟泽。
两个人擦肩而过时,我注意到陆晟泽看林夏的目光,竟然带了几分感激。
陆晟泽走向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心地叫我:“宸宸……”
我低头,垂下眼不去看他,哑声打断他:“没有宸宸了。”
“陆晟泽,陆总,我是程景瑞。”我以为我会失态,但真的说出口时,好像也没有那么难,“没有季宸,也没有夏泽了。”
我知道这是一个残忍的决定,残忍到我必须不看他才能继续说下去,我听见我的声音平静地道:“都过去了。”
陆晟泽如今是陆家四少,是能呼风唤雨的天之骄子,只要放下我,他什么都还会再有的,林夏却只有我。
我们都不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应该知道在爱情之外,还有现实。
我最后对他说:“你走吧,好好养伤。”
病房里一片沉寂,只有我与陆晟泽沉重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终于动了。
我听见男人蹒跚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开门又关门的声音后,我知道他走了。
心脏好像在那一刻裂成了两半,我能想象陆晟泽的痛苦,可我也没有办法,这已经是我觉得最合适的选择。
一直到伤愈出院,我都没有再看见陆晟泽。
程女士和林夏一直轮流在医院照顾我,我恢复得很快,一个月后,程女士飞回成都,我和林夏一起回了家。
绑架案被封锁得很严,林夏无故“旷工”一个月,网上对他的讨论与猜测层出不穷,他却无所谓似的,整日围着我转。
可每每我想和他说起关于陆晟泽的事情时,他又开始言辞闪烁地逃避。
我知道林夏在害怕什么,无非是怕我选择陆晟泽而放弃他,可实际上正相反,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虽然午夜梦回时,我仍旧会想起陆晟泽,想起他的眼泪和手腕上的伤疤,而后心口隐隐作痛。
但这已经是我力所能及最好的结局,我努力说服自己。
停了那么久,林夏到底还是复工了。盛和娱乐没有为难他,只是一如既往地捧着他,综艺、广告、新戏无缝衔接,他再次忙碌起来,我则向电视台提交了辞呈。
存款还够支持生活,或许我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调整自己。
我泡在健身房借着复健的由头发泄一般地挥洒汗水,只有让自己筋疲力竭,才不会胡思乱想。
那天我正在练器械,刚做完一组杠铃卧推,就看见几个同健身房锻炼的人忽然凑到了一起,都在看手机上的什么东西,神色夸张又八卦地感慨讨论起来。
我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拿毛巾擦了把汗,也拿起手机走过去,装作好奇地问:“你们说盛和娱乐的陆晟泽怎么了?”
“Jarry!你快看微博热搜第一!”
我不明就里地打开手机微博,点开热搜,然后倒抽了一口凉气。
陆晟泽被爆出了一条和同性的不雅视频,现在还幸存着的已经只有被打码的片段和动图,但评论和转发里却还有无数人疯狂地在求“资源”和传播“资源”。
我抖着手点开了一条,昏暗的画面中,压在陆晟泽身上的那个人因为角度的问题看不清脸,只有陆晟泽的五官清晰可辨,而只要是成年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在做什么。
舆论在不断发酵,盛和的公关像是突然不存在了一样,任由事态愈演愈烈。
八卦的网友还在激烈地讨论能压得了陆晟泽还拍下视频的人是谁,他们不知道,我却清楚,知道这场绑架案内幕的人都清楚,那是林夏。
这才是林夏一直以来遮遮掩掩的秘密。
我差点拿不稳手机,深深呼吸了几口才缓过劲来,飞快地去更衣室换了衣服就往外走。
我打电话给林夏,几度占线,重新拨了好几次才和他通上话。
“……对不起。”我还没开口,林夏先向我道歉,他声音沙哑,语带哽咽:“景瑞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