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屑，讨厌，或者同情，感慨，百味杂陈。

“陆晨星，你知道吗？当我听自己最好的朋友对我承认他是…他的性取向的时候，我真是一下子懵了，也接受不了。后来，还是灵灵，那时候她还不是我老婆，她劝的我。”

“其实，也是她先发现你们俩不对劲的，她听到我说要和顾燃断绝来往很惊讶，也很生气，说我不该因为这个否定了和顾燃这么多年的情谊。是啊，我俩无话不说，我连有了女朋友，换了女朋友都是先带给他看的。”

“那时候我还总为他担心，怎么总是一个人，没有女孩子照顾他呢？其实，他特别乐观，独立，成熟，别看他大大咧咧的，心事都藏在心里呢，所以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和我透露一句。”

“想到这里，我突然就想通了，原来我并不是因为他的性取向而生气，而是因为他没有把心事告诉我，我可是他最好的哥们！”

“我再想到这么多年，他对你的好，对你的包容，把你捧在手心似的，那真的是跟对我这个哥们是不一样的，毕竟他还为了你揍过我。”

说到这，陈飞跃又瞪了陆晨星一眼，这人一旦打开了话匣子，那是一定要把话说完的。

“我又想到，又想到他喜欢的那个人是你，就突然放下心来了，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们一定，一定会好下去的…”

陆晨星听出了对方有些哽咽的语调，眼光从直视前车窗外渐渐低了下来。

“没想到没过多久，我突然就撞见了你和别人抱在一起，你记得吧？在地铁站那次，对方还是个女的。当时，我特别生气，如果你喜欢女的，你为什么要骗顾燃？可当我告诉了他之后，你知道他是个什么反应吗？他还觉得是我误会了你，叫我不要多管和你的事情。我他么差点跟他翻脸啊！”

“你知道当他确认你背叛他之后，他有多难受吗？他逃到了加拿大，过了两个月又舍不得你，再从加拿大回来，偷偷去学校看过你好几次，从别人口中听说你失恋了很痛苦，他更痛苦。”

“之后就自暴自弃，抽烟喝酒，晚上通宵游戏，白天不去找实习单位在宿舍睡觉，作息不规律，终于有一天被同学发现晕倒在宿舍里，要是晚一点发现，晚一点送医院，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那么优秀一个人，最后还是勉强毕业的。”

“陆晨星，你叫我怎么不恨你？差点毁了我最好的朋友！他消沉了好久好不容易生活工作都上了正轨，你又他么出现了！是他上辈子欠了你的吗？”

一股脑把别在心里许久的话都倒了出来，陈飞跃摸了把脸，深唿吸了一口调整情绪，并掩饰自己已泛红的眼眶。

而身边的陆晨星滴落的泪水早已把自己的衣袖打湿，只是他低着头，陈飞跃看不见他脸上的泪痕。

顾燃受了那么多罪，都是因为自己。而时隔五年，要如何向他解释？

跟他说因为那时候爸爸得了绝症，不允许我们在一起，以此来要挟要放弃治疗，也不允许自己告诉他。

还要跟他说，当时一直瞒着他，是怕爸爸去他学校找麻烦，这种事情，谁知道会掀起多大的波澜，造成多大的舆论，他这么优秀，怎么能就这样被毁了！

至于凌婕，因为爸爸的病，接受了她的一次又一次的帮助，又因为爸爸的存心撮合，在别人眼里造成了很多误会，还因为自己的一时煳涂，竟要这样来确定自己真的是个彻彻底底的同性恋！

可结果呢？顾燃还是受了真多的苦！那自己当初做的那些是为了什么？

更何况，自己的自尊让自己没有办法对着他说出当初承受的一切。再怎么说，都觉得是在自作自受，博取同情。

“我只喜欢他一个，从未变过心。”

千言万语，就只有这么一句。

“那你当初是为了什么？”

陈飞跃认真问他。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想有一天可以自己告诉他。”

陆晨星也认真的回答对方，眼神坚定。

陈飞跃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对方，但说到底，这事他确实管不了，自己再怎么不愿意他们有什么瓜葛，也只能干着急，他心里也明白，感情的事除了当事人，谁也没办法掺合。

这个陆晨星，虽然也和自己认识了那么多年，可也从未看透过他。

叹了口气，陈飞跃终究放弃了再与陆晨星针锋相对。

“走吧，顺路送你回去。”

“不了，我没打算回去。”

陆晨星却抬手打开副驾驶的门，向地下停车库离他最近的电梯走去。

陈飞跃看着他的背影，面无表情了一会儿，驶离了医院。

回到输液室，似乎人少了些，顾燃已经从外面走廊又回到了输液大厅，汪洋不知道从哪儿借来了一张病床让他躺在了上面，身上搭着外套，这会儿已经睡着了。只不过汪洋不在他身边，不知道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