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万一。小熙信不过我们战队的实力？”

陆邈舟眼眸微垂，眉骨的线条很流畅锋锐。

“就算真的失误了，我们还有明年……我的实力再怎么退，也只是突击兵位置的天花板下降了而已。小熙说是不是？”

很傲气的一句话，偏生从陆邈舟嘴里说出来，便莫名叫人信服。

程熙眉目间浮上星点笑意：“嗯……那我们说好了，不一起拿到世界赛冠军，你就不许退役，好不好？”

头顶墙壁上安着的扩音器忽然嗡鸣了一阵，两人一下子回过神，听到比赛解说的声音。

“ACT对战WIN第二场比赛正式开始，请两队选手入场……”

厕所上了这么长时间，他们也该回去了。

陆邈舟轻轻松了怀抱，转而牵住了程熙的手。体育中心的休息室暖气还开着，小少爷一向怕热，掌心已经出了汗。

程熙跟着陆邈舟返回观众席，等了几刻不见陆邈舟说话，忍不住小声提醒：“陆哥，我刚刚问你的，你还没答我……”

“如果不会拖累战队，我就不退役。”

陆邈舟侧过脸，顶灯透亮的白光勾勒出青年利落挺直的鼻梁，薄唇色浅，唇角处压着一抹笑，带了程熙看不清的情绪。

“但是……小熙想我风光退役，我也想熙神可以满身荣誉。电竞就是这样，新的一代上来，老的一代退下。每一次比赛都拼尽全力就好。”

回到观众席，比赛已经开始两分钟了。

镜头给到ACT的那名替补，比起第一场比赛已经稳健了很多，至少没有再犯一些低级的错误。

“ink调节队友情绪比我们都专业，不用担心。”

程熙点了点头，沉下心关注比赛，前期ACT和WIN的经济差并不明显，有来有往，照这样下去赢下这场是很有希望的。

只是尽管没有什么失误，那名替补的操作仍旧有些畏首畏尾，好几次可以建立优势的机会都没有抓住。

比赛进行到后半段，陆邈舟已经收回了目光，按着眉心闭目养神。

ACT的劣势已经很明显，除非WIN有重大失误，不然很难赢了。

“陆哥，你说……ACT让二追三，有可能吗？”

“我不知道。”

陆邈舟放下手，看到屏幕上爆发的团战，ink每一次回血都尽量不浪费一点回血量，只是替补选手放了两次空枪，双方的伤亡紧紧牵动着每个观赛者的心。

“但是……我不希望ACT被零封。”

春季赛小组赛被零封，可以预见不喜欢ACT的喷子们得在网上骂得多么难听。

而且，如果小组赛有一场零封被淘汰，很可能意味着明天ACT会去次级联赛争夺春季赛名额，这对于一个老牌强队来说，无疑是一种耻辱。

程熙眼睁睁地看着ACT的队员一个个倒下，WIN长驱直入，探索完所有地图，摧毁了ACT的基地。

比分来到2：0。

下一场就是WIN的赛点了。

观众席上WIN的粉丝几乎已经看见了胜利，欢呼声一阵阵震耳欲聋。

而他们身后ACT的队粉，在一片失落的沉默后，愈发卖力地加油鼓劲，期待ACT的队员在走出比赛场地前往休息室的途中可以听见。

ACT的替补走在队伍最末尾，眼眶已经红了，根本不敢抬头面对镜头。

程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很少有选手生来就适应赛场。很多没有大型赛事经验的替补选手，第一次上场都会紧张、茫然、不知所措。

更何况是接连两场的失败，所有的失误几乎都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的心态可能已经崩了。如果不能迅速调节好，ACT只能被零封。”陆邈舟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看第三场吧……希望他不要辜负ACT的队标。”

程熙刚想开口说什么，忽然听见他们身后的观众席传开一阵骚动。

他霍然回头，看见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忽然从观众席上站了起来，配合着拉开了手里的应援横幅。

扯着嗓子把横幅上的字喊出来：“winter加油，ACT加油！”

winter是那名替补的ID。

整个赛场都不见多少winter的粉丝，但是他们喊得那么用力，刹那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解说甲：“是winter的粉丝在给选手加油，希望winter能看到粉丝对他的支持喜爱，再下一场发挥出自己的水平。”

解说乙：“是的，winter是前年是以青训营第一的成绩加入的ACT，国服排名稳定在前一百，是很有实力的路人王……”

程熙回过头，大屏幕上果然已经放出了winter的脸，十九岁的替补愣了一下后，陡然激动起来，眼里的泪再也抑制不住，原本失神的眼瞳里却刹那放出了光彩。

他站定，朝着观众席鞠躬，再鞠躬，一直等到ink走回来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了几句，他才抬头抹泪，跟上了队长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