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夜流光+番外(122)
“辉儿,我常常梦见那个十六岁的男孩子......”
“有多少话你是借唱歌和演戏表达出来的?我竟然都装聋作哑......”
这种方式太可怕了,只有周朗夜这种人才能做到。白辉最后像是整个崩溃了。
他觉得这是周朗夜想要的。因为这段感情让白辉压抑了很久,他以整个青春和生命去爱过,以死亡和绝望退出。他没有过大吵大闹,没有讲过一次重话,周朗夜折辱他,要他屈膝臣服,把他逼得退无可退了,他就纵身一跃,不惜粉身碎骨。正因为他年少,单方面地付出太多,不懂怎么收拾那个碎成一地齑粉的自己,所以周朗夜一层一层把他剥开,要让他宣泄出来。
白辉浑身发抖,头垂了下去,先是靠在周朗夜的肩上。
他咬紧了牙,不想哭出声来。男人的手已经捏到了他的脸颊,慢慢地搓揉,哄着他,“辉儿,放松。”
眼泪根本不受控制,周朗夜肩上的棉料很快被泪水浸湿。白辉那种痛苦压抑的呜咽声让他感到心碎。
他用遥控器把电影音量调高了,想给白辉多一点余地。他没有用心呵护过他,如今再想弥补,只能用这种极致的方式换他一次袒露心迹。
过去的一年里,周朗夜曾经无数次地独自观影。既看了过去白辉拍摄的电影,也看他近期的作品。以往的白辉有多优雅漂亮,银幕的记录都历历在目;回归后的白辉饰演的却几乎都是边缘型人格的角色,行径疯狂,他的眼神却深邃收敛。
这么冷静又忘我的诠释者。不该属于一个二十三四岁的男孩。
周朗夜终于听见他说,“周朗夜...你王八蛋......”
周朗夜苦涩地笑了笑,眼底有隐伏的爱,说,“是。”
白辉抹了一把脸,站了起来,退开一步,漆黑的眸子望着男人,“你玩弄我的感情。”
周朗夜坐在扶手椅里,仰头看他,再度承认,“是,我玩弄你感情。”
“你怎么对我的,你自己知道么?”
二十四岁的白辉和过去的那些影像重叠。割裂在消失,渐渐归拢为同一个人。
男人又一次点头,又一次承认,“我知道。”
那只颤抖的手,隔空指了指他,“你既然不会爱,一开始为什么不说?你有什么资格梦到十六岁的白辉?”
“你根本不配拥有他。”
“你只是拿他来清洗你自己,你利用他的单纯,利用他对你的向往仰慕,来帮你度过仇恨和孤独。”
周朗夜一点不否认,点头,“是,我利用你。”
白辉偏过头去了,开始笑,又用衣袖擦脸,声音有时清晰有时模糊,毕竟有些事情他自己也难以启齿。
“你后来是怎么弄我的?你是不是想过把我毁了,我就只能永远属于你?”
“每一次我求你不要碰我,你是不是反而变本加厉?”
“你给我灌酒、把我捆起来,还有在车上,司机就在前面开车......你知道为什么我只接现代剧的本子么?”
“因为古装戏都要用到兵器,我的右手根本举不起来。”
周朗夜眼眶也红着,白辉每说一句,他就点头承认。
电影那么温情地放着,他们却像两头困兽,在回忆的伤亡里厮杀。时间没有奇迹,不能回到八年前那个傍晚,不能回到那片开满小苍兰花的园圃。
不能重演一次初见,不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不能让白辉忘记心动,不能让周朗夜及时收手。
爱也不能万能的良药。道歉不会抚平伤害,原谅也不会消弭痛楚。
白辉最终还是收住了,站在浮动的荧光中,年轻的脸上闪过一抹寂灭的神情。
周朗夜仍然坐着,在片刻沉默后,对他说,“辉儿,你说的我都认。”
白辉默站了半分钟,从他面前走过去,进了盥洗室,里面很快响起流淌的水声。
周朗夜忍痛撑起身,缓慢地走到盥洗室门外。
门边放着一个斗柜,他靠站在柜子侧面。过了大约两三分钟,白辉出来了,洗过脸了,显然也平静下来了。
他反手关上身后的门,在周朗夜跟前停了停,转头要走开的一瞬,被男人拉住。
拉得不太用力,白辉也没有挣脱。
周朗夜的另一只手也抬起来,轻抚白辉的脸,慢慢摸到他颈后,将他带向自己。
他们在片尾曲中相拥,一个人没有道歉,另一个也没有说原谅。
爱是无声的河流,淌过干涸的心,淌过回忆的裂纹。用与时间握手言和的方式,换一次但愿永不失落的心动。
这一次是白辉开始的吻。
他冰凉的嘴唇覆盖在男人的唇上。他们闭上眼睛,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舌尖顶入齿缝,唇齿交缠,在喘息中渐渐深重。身体的热度透过衣料传给彼此,热度一再上升,直至产生灼伤般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