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然黑白+番外(88)
江白跟在了他身后,揉着因为来的路上睡着时扭到的脖子,望向了棚子里密密麻麻的人群,忽然问,“你们这习俗是这样?要请人来唱歌?”
小警察跟着看过去,只见棚子里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头发被发胶梳起的男人站在一个圆台上忘情地唱着《忘情水》。
他嗐了一声,“我们这都这样,希望死去的人能够多感受些热闹,就会叫人过来唱歌,唱什么都行,反正气氛要足。”
江白哦了一声,把原先想说的话吞咽下去了——他是觉得这一幕看着倒是有些滑稽,身披麻衣的人因为家里老人的去世而悲痛欲绝,唢呐声吹奏着悲伤的曲子,可是却有人在忘情歌唱,有人围在一边对这悲伤的情景评头论足。
人间悲喜,原来全应在了这葬礼上。
江白没把这些话说出口,毕竟是习俗,尊重他还是懂得的。
秦昂问做周小数,“能确定藏身的地点吗?”
周小数摇了摇头,“不能,昨天胡队又连夜审讯了七玛,不过这小子嘴巴比什么都还要紧,说不出什么来。不过胡队昨天还去审问了不少曾经在一带混过的毒贩,画出了老萨的画像来。”
他掏出手机,麻利的点开一张自画像图片,上面是一个四十多的男人,目光凶狠,右眼梢上有一条长长的疤。
“好。”秦昂说,“去问,既然在这一带活动就一定会有人见过他。”
周小数挺直腰杆,“是!”
秦昂带着人最先往正在办丧事的棚子走去,那里人多,问起来方便。
江白落在了最后,视线梭巡过一遍周围,身后是空旷的土地,身前是错落有致的房屋,各家各户之间隔着一条小小的巷子,巷子后又是一排排的房屋。除了棚子里的吵闹声,其他地方倒是安静,只有冬风不断刮过草丛和巷子,传来了哨子般的声音。
一种几乎出于本能的警惕意识从江白心底蹿起,明明一切看起来很是平静,可他却由衷地感到了一丝不安。至于不安来自何处,他也不明白。
秦昂意识到江白落在了最后,于是停下脚步回头等他,“怎么了?”
江白摇了摇头,将心里的不安强行按捺下去,“没事。”
他又问,“村民就算见过七玛也会说出他的下落吗?”
秦昂等他走到和自己并肩的地方才迈开脚步,“会,因为他们不知道七玛是做什么的。”
南下村位处H省的南边,和边境线仅隔几公里的距离,是个贩毒藏毒的好地方,但绝不是个制毒的好位置。因为这里人流量大,不通暗河,地理位置的限制下位于通风的上风口,难以将制毒的残渣和气体排出,制毒的话很容易被发现。
老萨是走私贩毒的好手,七爷那的人不会让他来看着一个极其容易被端的制毒工厂,所以老萨来这里极大的可能性就是做贩毒的一个销售渠道。既然要做销售就得藏得好,得隐藏身份。也许在村民眼中,这不过是外来打工不得住在乡下的可怜人罢了。
果然没一会儿周小数就回来了,他指着村子的东南角,“问了,说这人住在那边村子的一个小房子里。”
秦昂当机立断,对小警察说,“通知你们的人马上过来,周小数我们先去看看。”
“好!”
“等等!”江白忽然一手按住正准备动身的秦昂,只见他目光巡视了一圈周围,“感觉不太对。”
秦昂轻轻一皱眉,凌厉的目光一点一点地将四周的一切收入眼中,这么多年来的侦查经验终于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
周围太静了,可和棚子里的热闹相比之下似乎又没有什么不同,然而秦昂心里第一直觉依旧叫嚣着不安。
这时棚子里的唢呐声轰然而起,高亢嘹亮的乐器声中夹杂着呜呜咽咽的哭声,江白回头望去,只见棚子里原先应该跟着一起做法事的人手里拿着一堆的纸钱退了出来。
秦昂目光倏地落在了东南一角,一条不见底的小巷子里忽然反射出一道光——那是枪口泛着的冷光!下一秒一声几不可闻的子弹出鞘的声音混杂在了唢呐声中!
几乎同时,秦昂瞳孔骤然紧缩,肌肉记忆下先做出了反应,率先扑倒江白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躲过了迎面而来的子弹。
而那几个从棚子里走出来的人撒落了纸钱,露出了他们一直揣在手中的枪支。
“砰砰砰!”
几声枪响打碎了道路另一侧的安静,唢呐声惊恐地变了调,人们的尖叫声骤然四起,一切混乱从现在开始。
“艹!”秦昂拉着江白躲在了一旁车辆的身后,避开了凶猛而来的子弹,“他们早就知道我们来了!周小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