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情诗二十行+番外(39)
郑青云刚把母鸡的腿捆住,手上还缠着红绳,听见我的声音,抬头朝我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可不是吗,为了你吃鸡,我都快要累死了!下来再说!”
我下到院子里去,郑青云将捆好的母鸡往地上一扔,坐在椅子上气喘吁吁地说:“这鸡是真难捉,我追它追了二十分钟。”
我给他倒了杯水:“我还以为你很在行这个。”
郑青云摆摆手:“我也以为的。今早大伯提着鸡过来叫我拿着,我那个时候还刚起床,就让他扔在院子里。早知道逮只鸡那么折腾人,我当时就算是光着身子也要下楼把它拴着再走。”
他喝了口水,想起什么,突然转移话题:“哥,我记得昨天晚上我们在院子里聊天,我……我是怎么回房间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我抱你回去的。”
郑青云一口水噎住,呛得满脸通红:“太不像话了……我那么重,哥你的胳膊还好吗?”
拜他所赐,我哪里都挺好的,尤其是心情。
我说:“还好,”停顿几秒,补充一句,“你其实不重,我怕你着凉,所以就自作主张带你回去了。”
郑青云愣了愣,张嘴想说什么,又似乎不好意思开口,站起来将椅子推回去:“我去杀鸡。”
我也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郑青云站在原地垂着手,为难地说:“你去干嘛,一身腥,好好待着,”他绕到我身后,将我按到座位上,“客人就该好好享受。”
然而他耐不住我固执:“我是什么也不会,可我想学,我在这晒太阳我愧疚。”
郑青云只好让我跟着他,走到厨房,将鸡按在板上,拿起刀,下手之前犹豫地看着我:“哥,你……以前有没有见过这些?”
我学着他的样子拍了拍母鸡的屁股,轻松地说:“我有那么没见识吗?你下刀就是,我不晕血。”
这句话半真半假,我不晕血是真的,但我也的确没见过从头开始的杀鸡。
郑青云于是放心,将鸡竖提着,刀放在它的脖颈旁,在它还没来得及尖叫出声前,利落地一刀抹了鸡脖子。
围裙上溅了些血,郑青云像个没有感情的刽子手,面无表情地将鸡血放到一个碗里。我双手抱胸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我喜欢的人,手里可以捧花,也可以拿刀。
我想起那句老话,“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郑青云往桶里倒满沸水,将刚死了的鸡扔到桶里,霎时白烟腾起,夹杂着鸡毛被躺下的腥臭味。郑青云洗净手,拉着我离远了些,说:“杀鸡是不是特简单,但是没必要学,现在市场上卖的都是杀好了的,还是会炒菜比较重要。”
我心里想着,还是你厉害,会杀鸡也会炒菜,嘴上却说:“嗯,是挺简单的,有机会我也试试。”
郑青云哭笑不得,戴上手套准备除毛,门外响起郑青云大伯的说话声:“小满,在不在家?”
郑青云扭头回答:“大伯,我在厨房!”
大伯走进来,闻到空气里鸡毛的臭味,皱了皱眉:“小满,你在做啥子哦!臭烘烘的!”
郑青云弓着腰:“杀鸡!”
大伯瞥见我,和我打了招呼,冲到水池旁将郑青云推开,嘴里絮叨着:“你别忙活了,带着朋友出去耍一哈,要吃鸡我来杀。”
郑青云听话地脱了手套,笑着看了我一眼:“那麻烦大伯了,毛去了就好,我回来再做。”
他笑意更深:“我这朋友要求有点多,我得变着花样满足他。”
水声阵阵,我没听清大伯和郑青云又嘟囔了一句什么,站在一旁红了耳根。
我和郑青云出了厨房,日光正盛,他找遍了屋子也只找到了一把伞,叹气道:“我去大伯家里再拿一把算了。”
我快速说:“没事,”接过伞走到院子里撑开,“这伞挺大,我们可以一起打。”
阳光落在郑青云脚下,他像是被钉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心一沉,他却走到我身旁,勾起唇角:“哥比我高,哥撑伞,好吗?”
仿佛方才是我的错觉,仿佛只是一颗流星划过他的眼眸,余下一抹碎光。
他的肩膀碰到了我的手臂,我心尖一颤:“好。”
在郑青云面前,我将律师的职业素养忘得一干二净。
虽然我早就不是律师,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现在只属于他,而他也理所应当地占有我。
遍地金黄,偶有绿意点缀。天上的金和地上的黄是不一样的,金是透亮的光束,黄是温暖的实体,然而二者撞在一起时,迸发出的是独属秋天的充盈和美好。
摇曳的稻穗,高个儿的玉米,伏地的红薯。若是春天,还会有万顷油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