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要野+番外(252)
要不要我回去和你老婆讲讲。
郁昆笑眯眯地揭开画筒的盖子,给儿子看了一眼藏在里面的玫瑰花束。
“但人们也可以让它在人生中多闪现几次。”
“嘘,回去让我给你妈妈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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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河区的一家咖啡馆里,于点正不作反应地看着坐在对面的男生不紧不慢地把两包砂糖、一颗奶球丢到桌上的卡布奇诺里面。
在咖啡彻底被奶征服之时,陆间把杯子推到了于点面前。
“我记得你喜欢……”
“照片怎么了?”
于点同步打断了他的寒暄。
从自己走进这家旧领事馆改建的咖啡馆二楼开始,陆间就在慢悠悠地研究着两杯摩卡和卡布奇诺。于点不爱喝咖啡,以前他们还是朋友的时候,陆间教他辨认过这两类饮品,但于点现在已经不记得了。
他其实根本不想见陆间,也不想重新面对那些已被自己丢到脑后的过去,但是陆间却在一小时前给他的第二条短信里写:“我知道照片的事。”
这个时间,傍晚红云满天,咖啡馆里人很少,一楼的主人用留声机播放着一曲粤语的老歌,楼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于点不知道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但是郁子升走出来的时候——在老师和家长的面前——男生亲昵又知礼地揉了揉小雨点的额角,亲口告诉他:“不要怕。”
我一直在。
所有的无措与伤心一瞬间就被抚平。
他喜欢上了一个无法不被喜欢的、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从前的于点会暂时逃避这么好的郁子升,是因为他有着关于自己过去的忐忑和顾虑,可没想到的是,于点喜欢的却是个永远不会有顾虑的人。
除了点点的眼泪,郁子升什么都不怕。
而现在,于点也想做保护狮子的那个人。
哪怕他很弱小。
毕竟爱就是强大本身。
背景音乐下,二楼静得只剩一个人用小匙碰撞咖啡杯的声响,陆间搅花了枫叶的拉花,忽然开口:“照片与我无关。”
少年抬起他高贵的头颅,乌黑微鬈的发丝下是一双令于点一度噩梦辗转的印着深渊般的瞳孔。
陆间:“点点,你知道我在小学时候的外号吗?”
面对他古怪的亲昵与答非所问,于点没什么表情地看向窗外干枯的梧桐:“垃圾。”
这是初中的时候,那些人对于点的称呼,但也的的确确,无意和陆间小时候的外号一模一样。
于点在听他请的侦探说起这段无人知晓的往事时,也曾想过,当日看着小雨点重新落入到自己从前的窘迫,陆间心中该是什么情绪占据得更多些。
是后悔,心疼,还是……对自己不再孤单的喜悦?
——尽管这份“不孤单”,来自他自己对于点的欺凌。
被校园暴力过的人,除了内心留下一辈子的阴影之外,有很多人,会成为下一批校园暴力者。
几年后,欺凌者与被欺凌者同坐一桌,陆间温和地勾起唇角,潋滟眼尾勾起非常愉悦的弧度,他笑着说:“点点,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于点和他不一样。
小时候的陆间因为长相酷似女孩被很多人欺辱过,他们丢他的书包,撕他的作业,笑话他,嘲弄他,叫他“垃圾”,又在陆间成为全校第一被保送到明礼后立刻换作亲切的面孔——仿佛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些事一样——阿谀他,奉承他,捧着他,甚至传到高中时周围的新同学也只知道陆间曾无比受欢迎的“事实”。
陆间觉得他们恶心,唯独对于点,他觉得新奇。
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网,明礼的人有爱他的,自然也有厌恶他的,当避之不及的年少困窘被毫无掩盖地丢回到自己面前,那些人甚至因为他和于家的小少爷亲近,叫他“肮脏的垃圾”。
比“垃圾”还多了一个“肮脏”。
那个时候,刚刚失去唯一亲人的陆间抬眼看见慌张跑过来要救他的于点,心中由爱蔓生出来的,却是一阵拉着对方一起去死的恶意。
——说了一千遍,我不是同性恋,站在门边的才是个喜欢我的变态。
——我不过是可怜他,才和他站在一起。
但其实可怜的那个是他自己才对。
于点和陆间是不一样的。
这个小男孩,胆小,幼稚,可怜,但却也勇敢,真诚,坦荡。
当再次落入到陆间从前经受过的折磨之中,于点的表现要让很多人都感到羞愧。
陆间忘不掉他,甚至想要成为他。
他的喜爱从最开始就掺着嫉妒与恶意,到如今沦落至这种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
可错的只有他吗。
于点有底气和勇气面对那一切煎熬,不过是因为他从小就被温情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