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要野+番外(124)
“那边的同学和老师讲话腔调和北方人大不同,小学六年加半年初一,我一直都被所有人叫做‘子升’。”
还有绮烟和阿昆。
——真吓人。刚到云城的郁家全家想。
但日子过久倒也习惯了,再次回到燕城,被人连名带姓地呼唤,他们还适应了好一阵,总感觉自己是不是把人惹生气了。
于点把冰淇淋盒丢到垃圾桶,跑回来问他:“那你在云城交到好朋友了吗?有没有早恋过啊?”
第二个问题纯粹八卦多余,就他少男心砰砰才耐不住要问。
郁子升拍了下他的脑门:“我没早恋过,你也甭想。”
好吧好吧。
于点笑着揉了揉被他拍过的地方,继续纠缠:“那好朋友呢?有没有还在联系的好朋友?”
何旦说过郁子升初中的时候很受男生追捧女生欢迎,但好像从来没提过,他有没有什么好朋友。
但小学应该还是有的吧,听说郁子升转学以后,以前的同学还把他曾经的同学录寄到了他们学校呢。
“有一个吧,”郁子升说,“后来得脑癌,不在了。”
“……”于点眨眨眼,转头看向他:“对不起,我不是……”
郁子升勾起唇角,又捏了下他的脸蛋:“天天说对不起,这么有礼貌。”
于点手足无措地摇了摇头,郁子升没再继续逗他,松开手,语气很平和,仿佛已经释然很久。
“本来只是看不清东西。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说,等到期中考试完就去配一副新眼镜。后来,他在考场上晕倒了。”
住院就诊断出脑癌晚期,肿瘤压迫视神经,恶化的速度连飞机都追不上。
男生被连夜送到首都医院,都没撑到专家会诊,人就没了。
没成年的小孩子入不了墓地,他被一把火烧了之后,被家长哭着洒到了和燕城汶江很像又不一样的那条江里。
挺不环保的,但在那人自己写的同学录里,“希望离世的方式”就是随风而逝。
后来,男生曾经收到过的同学录被父母按照遗愿,原样送回给了他的同学们。
郁子升收到的那张被自己写满“鞋”的同学录的背面,除了自己狗爬一样的“万事如意”寄语,还有好友用繁体字写的一句“心想事成”。
“他和何旦长得有点像。”郁子升说。
身量清瘦,皮肤白,爱笑,娃娃脸,戴一副眼镜。
因为这个,郁子升从在中考考场上第一眼正式见到何旦的时候开始,对他就一直有一种莫名的包容。
于点意外地眨了眨眼,想起之前郁子升看向何旦的诸般眼神,忽然觉得……
“瞎想什么呢,”郁子升打断他的思路,“就最开始觉得像,军训还没结束就没感觉了。”
那个最后一通电话还笑着和他说放假会来燕城玩的人,讲起话来是南方口音,没有何旦嘴那么欠。
于点唏嘘地点了点头,看着漫天晚霞,晃了晃伸出去的两条小细腿,语调飘忽。
“我初中的时候也交了个好朋友。”他说。
“明礼的学生们都喜欢用英文名互称,大家叫他Adrian,但他告诉我,他其实非常讨厌被这么称呼。”
当只有他和于点两个人的时候,男生会让小朋友叫他的中文名,洛伦佐。
于点:?
你这个名字好像更不对劲。
漂亮的男生勾起唇角,弹他的额头:骗你的。我是陆间,山间的间。
姜翟转学以后,那是于点除了莫妮卡以外,交到的最好的朋友。
“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不是朋友了。”
甚至都快变成仇人了。
于点笑着垂下眼皮:“我们发生了误会,在没有解决的时候被别人知道了。陆间不是我们这样的二世祖,他拿的是全额奖学金,虽然出身一般,但是所有人都爱他。”
所以当于点和他对立的时候,所有人也都站在他身后。
包括一直不愿意承认这点的莫妮卡。
“不过他们也没有把我怎么样,”于点抬起头和郁子升对视,狗狗眼仍然是亮晶晶的,“我和他们最厉害的人打了一架,没人敢把事情惹大,到现在都没有大人知道呢。”
虽然时常也会听到一些不入耳的声音,但只要于点不理睬,不放在心上,谁也伤害不了他。
而一直到初三毕业,于点都再也没有和陆间说过一句话。
再后来,毕业的那个假期,他和姜翟出去压马路,路上碰见曾经的同学,几人擦肩的时候,对方讥笑着说出了一句过往的称呼。
第一次听到的姜翟脸色顿时冷得吓人,在控制不住一拳把那人砸翻在地之后,还准备去把陆间家给砸了。
太猛了,他发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