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邻+番外(95)

作者:跨海大桥头

北国的春来得晚,加上今年气温偏低,三月快过半,出门还得穿厚衣。

这天没刮大风,天气还不错,孩子们被郁柬送回家,喻程遴和他出门。衣服都是郁柬替他买的,打底羊绒薄高领衫配连衣裙,深灰的长款中性呢大衣,他头发也长,在外边也可以一直和郁柬牵手。

——就算他想放也不行:戴着细绒手套的手一直被郁柬握着,根本不松。

其实喻程遴对于出门没有多大执念,如果想窝家里,完全可以窝很久;但这不是单纯的出门,还证明郁柬终于愿意尝试着往好的方面想。他想让自己穿女孩的衣服,偶尔穿就穿吧。

出去走了一小会儿,喻程遴才发现这居然离学校不远。

路过当时那间舞蹈教室所在的大楼,喻程遴突然好奇,在围巾里嗡着声音问他:“那个教室还开着吗?”

郁柬说那儿其实一直都是私人的,但想上去也没问题。

喻程遴睨他:“当时我们都没说过几句话吧,刚认识就那么帮我呀?你到底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记不记得我们认识那次。”郁柬把他帽沿漏出来的散发压回去,“食堂。”

当然记得。不说看了那么一场高调的表白,就郁柬那张脸,拾到校园卡还给他,便很难忘记。

“当然啦。”喻程遴说完,突然睁大眼睛,“哥哥,原来你是对我一见钟情的吗?”

郁柬没回答,说:“那不是第一次看见你。”

六段楼梯走完,舞蹈教室近在眼前。

喻程遴来了兴致,停下脚步,贴进他怀里小狗一样蹭来蹭去,闹他:“那是什么时候?”

捏住他小巧的鼻尖,郁柬在上边落了个轻吻。

“你大一的五月份。”

“那你岂不是还暗恋过我?”

喻程遴笑眯眯地亲亲他,说要听,郁柬就讲给他听。

当时网球社有个男的追他,缠得很紧,多次拒绝未果,郁柬有些烦,如果不是为这种事儿仗势欺人太丢份,也许很难善了。

这样一坨东西粘着,活动郁柬懒得参加,直接退了。走的时候,那人还想跟着搭话,郁柬腻得很,没走平常最近的那条道,稍微绕了绕,甩开了他。

走到很少去的人工湖边,正巧碰上女老师领着一群中学生模样的小孩在参观。他连看都没看,径自路过。又走一小段,有人牵着个小孩,点着他头上戴着的黄帽子问正在玩手机的路人:“请问您有没有看见带着一群学生做讲解的老师?和他戴着同款的帽子。”

那人不知是搞错了,还是故意使坏,抬手点了对向。郁柬没那么好心去提醒,擦肩时无意瞧了眼,脚步微顿。

十分漂亮的一张脸。

也仅此几秒而已。

那次之后,突然间,这个人在视线里出现的频率就越来越高——也许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幸存者偏差,频率根本没有变化,不过是注意到了而已。

六月中,学校有个持续三天的游园会,夜里广场亮得辉煌,郁柬向来对这类活动无感,赶着上课只能从各类小摊中穿行。换别的他根本犯不着急,这门课的老头公布成绩时,平时和考试是分列的,且他的眼睛犀利,迟到就扣平时分。成绩没什么可追求,但郁柬对自己要求高,有一点偏向完美主义的症状,这种扣分忍不了。

旁边有一个收二手小玩意儿捐赠的摊,清楚标明了受赠物品消毒之后会送到某某地区哪些学校。并不是苛责,但一般情况下,这类桌子前即便不是门可罗雀,也不会有太多人,这儿却居然在排队。

拿笔俯首不知做着什么的人抬起头来,郁柬才发现他就是那天牵小孩的;他对着捐赠人抱着的红衣服毛线兔看了会儿,又低头动笔。凑近了看,几分钟黑水笔刷刷画完一只简笔小兔历险记,用红水笔排线粗粗上色,怪可爱的。下一个是看着相当厚重的一个火箭模型,他还挺贴心,给大人领着来送这玩具的小朋友画了个火箭版巴斯光年。

小棚子撑杆上绕着星星串儿灯,光映得他容颜如玉,加上笑容,简直像蛊惑。郁柬的呼吸一窒,回过神,假都请完了。

他起先放不下脸面,一大男人排进差不多都是女生和小孩的队伍里算什么事儿?等好不容易战胜这种刻板印象羞耻心,站在边上翻遍全身,教材、pad、电容笔和手表,连实体笔都没带,实在没有东西可以赠。

喜欢就像千万年前灭绝了恐龙的小行星,降临之前不会预先通知你做准备,就算准备也无处可逃——何况郁柬原来也觉得,要他突然喜欢上谁,估计几率堪比陨石撞地球;这会儿报应到来,他只能在陌生的心悸里愣立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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