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3重案组+番外(9)
“……”
“多大了?”
“……”
“家住哪?”
“……”
一问三不答,罗家楠皱眉嘬了下牙花。吕袁桥把自己那份套餐里的鸡腿夹到女孩面前的空盘里,笑着说:“这个也给你,我还没动呢。”
女孩没动,盯着鸡腿看了几秒,抬起脸问吕袁桥:“哥哥,我能打包么?”
“这个你吃,我再让老板给你打包份套餐。”吕袁桥说完,招呼老板给打包一份鸡腿套餐。
女孩又把目光投向罗家楠:“叔叔,谢谢你带我来吃饭。”
牙签差点喷出去,罗家楠的面部线条全部拉成直线——哪跟哪啊这是!哦,喊吕袁桥就是哥哥,喊我就他妈是叔叔!?我比他才大一岁好么!
可脾气再冲,他也不能当着个小姑娘发,只好抽搐着嘴角硬挤出丝笑:“啊,不客气。”
“我叫周师涵,今年十四岁,住后坑高林厝。”她终于回答了问题。
罗家楠听了,转头与吕袁桥对视一眼。后坑高林厝,这地方离工地不远,是个还没拆迁到的村子。之所以了解清楚,是因为近期大范围摸排死者身份信息时,他们走访了周边方圆十几公里。厝相当于村,地方话,但不属于官方行政区域用词。
市里很多地名是打清朝传下来的,以前文盲多,给村子起名起不出学问来,大多以标志性景观命名。什么后坑前坑、三石五树、大榕杏林的,听地名就知道这地方以前有什么东西。
不过这丫头的名字起的倒是挺言情小说范儿,想必父母不至于没文化。想到这,罗家楠又问:“你大晚上不好好跟家待着,跑出来偷东西是为什么?”
周师涵低下头,剃得发青的头皮上反着日光灯的亮,细瘦单薄的肩膀轻轻耸了一下:“……我弟弟病了,可家里没钱,奶奶说,再不送他去医院,他就只能在家等死了……”
“你爸爸妈妈呢?”吕袁桥问。其实他猜到了一些,周师涵身上那件宽大的T恤已经洗得褪白,领口也有些磨损,如果不是被一把按在地上土沾了,看起来倒还算干净整洁。
周师涵的脑袋埋得更低:“爸爸在戒毒所里,妈妈去外面打工了,不过已经很久没寄钱回家来了……奶奶领低保,村里也给拿过些补贴,可弟弟的病很费钱,我只能去工地偷点东西卖钱给他看病。”
“你不是第一次去那个工地吧?”罗家楠决定不去计较周师涵管自己叫“叔叔”的事。
沉默了一会,周师涵点点头。纵使理由万万千,也改变不了她做贼的事实。只不过在贫穷和困顿的重压之下,羞耻心早已被磨损得所剩无几。她不是第一次被抓,可能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没其他亲戚能帮衬?”
“爸爸把亲戚都得罪光了,为了买药,他骗了好多钱。”
罗家楠点点头,眼珠一错,问:“除了那个工地,你还去过哪?”
“就周围这些地方,电厂有狗,我不敢去……”
“别去那,太危险了。”吕袁桥说着用手机拍下周师涵的照片,“我有个朋友是搞慈善基金会的,我把你的情况告诉他,他会派人去核实,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他会帮你救你弟弟。”
“真的?谢谢哥哥。”周师涵笑弯了眼。
罗家楠按住吕袁桥的胳膊,示意对方先让自己把话说完:“师涵,南边那片民房你去过没?”
“去过,不过那边没什么人住,也没有值钱的东西。”
“什么时候去的?”
“嗯……刚过完春节的时候去过一次。”
今年的春节在一月二十七日,周师涵去民房肯定是二月初,符合法医给出的死亡时间点。那么,她有可能看到过什么。
罗家楠继续问:“有没有看到比较特别的东西?”
周师涵仰脸望向天花,认真思考,不过注意力很快就被冒着热气端上桌的蒸饺吸引了过去。罗家楠和吕袁桥耐心等她吃完蒸饺,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吃太饱反应有点慢,周师涵翻来覆去地想了好一会,才说:“我那天去的时候,看到有辆白色的轿车停在空地上,后备箱盖开着。”
“嗯?”罗家楠往前探过身,“继续。”
肩膀微微缩起,周师涵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问:“……叔叔,我说实话的话,你……不会让我赔钱吧?”
罗家楠无奈笑笑:“你偷了什么?”
“就……后备箱里有双鞋,我看还挺新的……”
鞋?
“这双鞋去哪了?”
“在家,我想等爸爸回来,给他穿。”
罗家楠蹭一下站了起来,给周师涵吓一跳。
“走,丫头,去你家取鞋。”
—
那辆白车跟死者到底有没有关系,罗家楠无从得知,但从时间点上来看,总归是个值得跟进的线索。去周师涵家取鞋时,他十分深刻地感受到何谓“家徒四壁”。除了两张床一个柜子一套桌椅,再无其他家具。简直无法想象,在繁华的现代都市里,竟然还有此般贫穷到极致的家庭存在。周家最值钱的东西可能就是周师涵拿回去的那双鞋了。鞋被红色的塑料袋包着,打开一看,ECCO的,专柜价至少在两千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