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情(6)
他跟在裴云也身边五年,在他的印象里裴云也和明风并没有什么交情,点头之交也算不上,裴凌风来参加是给明盛雅面子,裴云也出现就可有可无,但是现在裴云也却推了一场重要的会议赶来参加葬礼。
还不下车。
当然老板做事他们只需要听从吩咐,所以裴云也不下车坐在车里静默地远眺,他也就跟着默哀。
裴云也默视大概有三分钟,然后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林现一看这个动作就知道老板这是看够了打算离开,他正准备开口让司机开车,车窗外却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陈亦鸣穿着一身黑色西服,领口还别着一朵白色小花,低头撑着车窗,问:“我们一块进去?”
裴云也犹豫了那么两三秒,然后下了车。
城南墓园远离市区,算是宜陵市郊最‘繁华’的地方,这里和盛和园差不多,不过这里住的都是非富即贵的‘死人’。
林现并没有跟进去,而是站在车旁看着自家老板和陈少一块往前走去,逐渐的融入那黑色的人流之中。
裴云也和陈亦鸣先后接过应侍生递来的白色雏菊,沿着小道走了半分钟,就远远看见前方一片草地上站着的明家人,还有一群群前来吊唁的宾。
明家为首的是两位妇人,两人都是穿着黑色的衣裙,一个身形笔直,妆容精致;另一个身躯佝偻,面容憔悴。
前者是明盛雅的女儿明慧兰,后者则是明盛雅的儿媳妇,也就是明风的母亲——穆杏。
丧夫丧子的中年女人满是妆发细心装点过也掩不住的颓态,几乎是依靠着身旁两位年轻女人拉扶着才站直身体,还以吊唁人群感谢。
裴云也的目光停留不过半秒就移开来,陆明,陆辰还有一些明家人站的浩浩荡荡,脸上悲伤却并没有多少。
陈亦鸣在一旁唏嘘地感慨,抬头看着裴云也的目光依旧四处巡视,以为他在寻找明盛雅,他小声说:“明家老爷子不在,刚我听说是被送去了医院。”
“医院?”裴云也闻言回过神,总算是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是啊。”陈亦鸣像个八卦记者,绘声绘色地说:“就在你来之前,气晕过去直接被抬上的救护车。”
气晕?
裴云也有些疑惑,就听陈亦鸣凑近低声道:“就是那个私生子,明央,你知道他干什么了吗?”
裴云也听见这名字的时候就收回了视线,他并没有接话,陈亦鸣就自己给了他答案。
“我靠,这小子是真的疯,谁也没想到他回来第一件事,竟然是拆家。”陈亦鸣瞪着眼睛,满脸地不可置信:“字面上的意思,今儿一早,直接将铲车开进了明家老宅。”
裴云也眉梢一挑,有些意外,却又觉得在意料之内。
“紫荆山庄的安保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就让他这么开进去了,艹,听说还带了爆破。”陈家在紫荆山庄也有房产,不过陈亦鸣和裴云也一样早几年就搬出来住了。
“疯子,”陈亦鸣笑着摇了摇头,“我现在算是信了,这人就是个疯子。”
所以今天早晨的‘地震’就是这个疯子的杰作。
裴云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沁出一丝意味不明地深沉,他随口附和说了一句“的确是个疯子。”
说完他便往前走去,将手里的白菊放在明风的碑前。
或许是他这句话的寒意过于明显,陈亦鸣在裴云也离开之后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跟过去,两人一块行了三鞠躬,接着又朝着穆杏的方向弯了弯腰。
明盛雅去了医院,那些同辈的当家人吊唁之后也就离开了,也有部分明家人赶着去尽孝心。
现场前来吊唁的人依旧很多,除了这个圈子里的人,也有不少黑白两道的人,这些人除了慰问明家人是脸上施舍般得露出一点悲伤,其他时间皆是浅笑寒暄,本该是肃穆沉郁的氛围,却因为他们脸上挂着的笑容,将葬礼变成了一场交际会。
裴云也自出现也有不少二代和生意上的人过来跟他打招呼,他大多都是点点头,并不说话。他沉默的站在一旁注视着那些沉默地碑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裴云也的面相随他父亲,生的正气凌厉,独独一双细长眼随了徐婉的美艳,硬生生将正气柔和成颇具魅力的英气,俊美却并不显女气,但因为他很少有情绪显露,多年来也就练出一副冰山脸,他独自肃穆着没人敢来打扰,也就只有陈亦鸣赶往他面前凑。
“来了来了。”随着陈亦鸣话闭,不远处的人群爆发出一阵纷哗,像是原本沉凝的油锅落入了一滴与众不同的水滴,人声瞬间躁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