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蹇(60)
可是她这只蝴蝶飞不起来,想要停留在牛的脊背上了。
“嘉嘉,我不要走啦。”
第51章
这一年,除了吴嘉荣的生活,中国也发生着巨变,波澜起伏。
汶川大地震的发生、北京奥运会的成功举办,在同一个时空、同一个时代,在几千公里外的地方,这些巨变看似没有波及到身边,却又无形之中影响了许许多多的人,将人卷入了时代的浪潮里。
新年来得很快,要与2008告别,迎来崭新的、充满希望的2009。
吴嘉荣早早就张罗起了过年的事儿,以前家里经济状况虽不大好,但每年都格外看重除旧迎新,总想盼着新的一年能有所改善,时常帮衬着母亲的吴嘉荣,对过年改点办些什么格外上手。
年货、对联、窗花、小灯笼和炮竹,都是吴嘉荣同张姨一块儿跑集市够来的。
江自省许多事务都已经逐步交给了江颐钧,因此在年关,忙得不可开交,隔三差五就得后半宿才回来。
这天难得回来早了些,见云秋和聪聪在客厅完成了一团,东跑西嚷,王深束手束脚地站在一旁,时不时要伸一伸手,叮嘱两位小朋友小心些,可这两位小朋友哪能听他的话呢?只是抬头瞥了眼进门的江颐钧的功夫,两人就打破了一花瓶。
“哎呀!”王深赶忙过去,两手扒拉着小孩儿,“别踩着了,会痛的。”
吴嘉荣和张姨正在整理窗花和对联,比划着贴哪儿好看,琢磨好久。
“回来啦?”吴嘉荣放下窗花,看向江颐钧。
江颐钧朝他露出疲倦地笑容:“嗯。”
吴嘉荣招招手:“过来。”
江颐钧听话地走了过来,扯松了些不适的黑色领带。
吴嘉荣顺势拿捏住领带的尾摆,眼睛亮晶晶的,轻轻向下拉,江颐钧便跟着俯下身体,吴嘉荣贴上前亲了他一口,说:“辛苦了。”
江颐钧揉了揉吴嘉荣的脑袋:“再亲两口。”
这下别说张姨了,连正在清理花瓶渣滓的王深都别过眼去,脸颊微红,聪聪伸手挡住云秋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小朋友不许看。”
云秋拽着聪聪的手,咬了一口,聪聪乐呵地钻进王深的怀里,打起小报告来。
“你才是小朋友!”云秋说着,跑向了吴嘉荣,“嘉嘉,云秋也要亲亲。”
吴嘉荣和江颐钧面面相觑,冷不丁笑出了声。
“嘉嘉不能亲你。”江颐钧板着脸说。
“他都亲哥哥了,为什么不能亲云秋?”
“因为哥哥会吃醋。”江颐钧又说,“嘉嘉只能亲哥哥一个人。”
江云秋坐地就撒泼打滚地哭了起来。
“你和小孩子较什么劲儿呢。”
整个小洋楼里变得闹哄哄,响动要融进梧桐树的枝干里。
等到了年夜饭这天,江自省、庄婉婷以及吴嘉荣的母亲都没来。
母亲来电说,她没有颜面见吴嘉荣,更没有颜面见聪聪,她说她的人生就这样了,也只想这样安安静静地守着自己一寸土地一间老屋,不盼着吴嘉荣时常回家,只盼着吴嘉荣往后的日子一切顺遂平安、万事如意。
吴嘉荣沉默良久,不管所有的事情如何兜转,母亲永远是他的母亲。
“妈妈,我不恨你。”吴嘉荣动了动唇,低声说道。
电话那头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愈演愈烈,那样的啜泣声,同吴嘉荣听过的别的都不同。
里面藏着来自岁月打磨过后的衰老味。
“妈妈,新年快乐。”
正在屋里打转的聪聪不知何时捕捉到了他这句话,一溜烟跑了过来,抢过了吴嘉荣的电话筒。
满心满眼的笑意,像是在呐喊似的:“妈妈!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我的孩子。”
年夜饭依旧是闹腾腾的,这顿年夜饭是张姨和吴嘉荣一块儿做的,香味四溢,丰盛至极。
屋内挂起的小灯笼、张贴起的红色窗花和对联,将每个人的脸都印得微红。
王深给聪聪剥虾,刚放进聪聪的碗里,就被云秋给夹走了。
一个小小孩儿和一个大小孩儿,嘟着嘴赌气五分钟,谁也不肯让谁。
于是轮到张姨发话了:“谁表现得好,张姨多包点红包。”
电视机正大声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
一切都格外的热闹,格外的温暖。
好似生活最美好的样貌就该是这样。
而热闹、温暖。
这两个词,在江颐钧的生活里消失很久了,又或者说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看着面色红扑扑的吴嘉荣,就像看到了整个宇宙。
放炮竹最开心的当属孩子们,在花园里点着“仙女棒”,打着圈儿,往外冒出璀璨的花火。
王深和张姨守在一边,乐呵地看着,又得当心聪聪和云秋燃到自个儿。